等药滚了,她咬着牙提了口气,把药罐端到柴火旁边煨着,又倒地喘了半天气,又拿起大茶壶灌了水放上去烧,火膛到碗橱就好像变成了好几百米一样。
她爬着歇着,等到了碗橱地下,扶着碗橱试了好几下才站起来,拿了糖和盐,又慢慢爬回火膛边,打开壶盖,把糖和盐都放进去。
此时她喘着粗气,全身都被虚汗湿透了,等水开了,她实在没力气起来了,就趴在地上,把火都撤到药罐旁边。
做完这一切,她开始迷迷糊糊的了。
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,等她惊醒外面太阳还在照着,仇得贵还在努力的拉扯柳氏。
她拿葫芦瓢倒了点糖盐水,吹了吹一口气喝下。
虚汗还在冒,她缓了缓,又倒了一点喝下去,等恢复了点力气,开始拿着茶壶往院子慢慢匍匐前进,爬两步把壶往外推一下,在爬两步。
到了柳氏跟前,她倒了点水喂她喝下去,又给仇得贵喝了一瓢。
如此如蜗牛一般,把家里所有人都喂了些水。
小成功还是她嘴对嘴喂进去的,这时候也讲究不了什么卫生不卫生了。
等喂了水她又爬回厨房,拿着药给所有人都喂了些。
别说这么一折腾,出了一身汗,身体松快了些,肚子也有些饿了。
她又开始了爬行之路,去了厨房熬了面糊糊,自己吃了一点,又推着锅出来,一个人喂点。
仇得贵看见老娘来来回回的爬,他自己一个大男人,却动都动不了,就很内疚。
李云岚想既然自己是他们的娘,哪有看着他们死的道理,歇一歇就爬去喂水,歇一歇又爬去喂药,歇一歇又爬去喂糊糊。
直到药在熬不出药味了,她的胳膊肘膝盖全都磨的鲜血淋漓。
她实在是太累了,就趴在地上睡着了。
等她醒来,发现自己睡在床上,身边的小成功和宝玉都不见了。
她长了长嘴,想喊一声,可实在喊不出来。
嗓子干裂的像火烧似的,每咽一次口水嗓子就像被铁刷子刷一样。
过了一会仇得贵端着一碗水进来了:“娘你终于醒了,你都睡了两天了。”
她喝了口水,想说话可嗓子没有声音。
仇得贵便说那日他看见老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他就急得往她那边爬。
才爬到院子中间,院门被村长带官差撞开了,村长吓了一跳,院子里躺着两个,还有一个在地上爬。
县里来的大夫给统一灌了药,药效很快,他们都慢慢恢复了些体力,就只有李云岚一个人还是不醒,后面大夫用了猛药,也交代了可能醒了嗓子会说不出话来,不过是暂时的。
“这次村里死了不少人,大伯和大牛都没了,咱们家…咱们家…小成功没熬过去。”说完他便红了眼。
小成功没了……那个喜欢咧着嘴漏出四个牙的小不点没了……他还没有一岁呢,他还不会走路呢,他…他…怎么就没了,怎么……
李云岚抖着嘴唇,心就像漏了一个洞似的疼,这种感觉让她窒息。
“娘,您老别难过,老二打击挺大,您快好起来,只有您才能劝得动他。”
可说完他也跟着哭了出来:“老二的命太苦了娘…娘啊…”
村里几乎都挂了白,仇得福在完全好利索之后,开始挑水浇地,他不敢停,一停心就疼。
太阳就像是烤灯一样挂在上头。
小溪很快断流,兄弟俩就在滩涂上挖坑,挖了很深才有些水出来,可后面不管怎么往下挖都不出水了。
眼看麦子要能收了,忽然太阳便暗了,遮天蔽日的蝗虫形成一张吞噬世界的黑色大网。“糟了……是蝗虫…是蝗虫。”人们在地面奋力扑打蝗虫,试图阻止它们的啃食庄稼,但这就像是阻挡河流一样徒劳。
即使人们挥动手中的扫帚或衣物,大声呐喊,也无法阻止蝗虫的侵袭。
这些蝗虫对人们的努力毫不在意,它们纷纷落在麦田里。
成群结队的蝗虫一起进食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炸雷一样,轰隆轰隆的声响让人耳朵痛,当然心更疼。
所过之处寸草不生,人拦了连人都咬。
眼见着庄稼在自己眼前没了,仇得福疯了似得朝着天大喊大叫。
最后因为太激动而倒地不起,仇得贵背着他回到家里,把他放在床上。
他睁着眼睛一眨不眨,李云岚嗓子还没好,看他这样只能干着急,一家人都围着他,宝玉:“爹…爹爹…你别吓我,我害怕。”
李云岚也抓着他的手,眼泪从他眼角流下,他一下坐起来抱住娘哽咽的道:“为什么…为什么会这样……娘…活着为什么…这么难?”他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完就抱着娘亲大声的哭出来,李云岚心里也难受的紧,喉咙堵的更疼了,只能一下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。
他这一哭把一家子的悲痛都带了出来,柳氏单膝跪地抱着两个孩子哭,仇得贵抱着宝玉和成才坐在床尾哭。
可以说今天整个受灾地区都在家里哭,这个年代活着太苦太难了。
李云岚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,她当时看书时,只有旱灾,可没有这样灾难不断,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