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天童在附近几郡的散修中威名赫赫,据说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主儿,被他盯了一眼,闻大仓浑身都不自在。
万一这专修仙武的匹夫动了肝火,揍他一顿,他也只能受着。
“我先回房间去了。”
好汉不吃眼前亏!闻大仓拍了下陆缺肩膀,一溜烟折回房间。
陆缺随即也回到了房间。
穆天童与相轲两人,被附近散修传的天花乱坠,好似都是站在炼气境顶端的人物,交手必是一场不可多得盛宴,陆缺也很想见识见识。
到底是真材实料,还是和之前所遇的修士一样、境界虚浮?
不过对他来说,今天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。
到天渊剑宗去见柳离!
陆缺在房间里仔细洗漱了一番,换上一件青灰色的新衣服,脑后簪上了宁归在七竹酒楼时送的紫檀木发簪。
对镜自照,装束淡雅朴素,让他有些满意。
这倒也不算“士悦己者容”。
只是陆缺的母亲在生前告诉陆缺,等长大了,去见女孩子,一定要把自己收拾的精神、收拾的干净,别让人家觉得埋汰。
做完这些。
陆缺和闻大仓一块儿下楼吃了饭,便结账离开。
早晨风雪更大了些,街面已经铺满素白。
风雪中。
又长了一岁的陆缺,穿过古色古香的街巷,身形挺拔,眉宇之间已经养成几分勃发的英气,平和眼眸中隐藏着淡淡冰冷,这使得他有了种独特的气质。
平凡,但不平庸。
一路跟着闻大仓穿行街巷,先到了天渊剑宗在山门镇设的外事堂。
负责接待的两名天渊剑宗弟子,一男一女,皆穿蓝袍,气质不俗。
那男弟子一脸中正平和之态,说话温恭有礼,陆缺竟还认识,正是两个月前在小山丘斩杀同门的许远。
道友,很能装啊!
如果不是陆缺亲眼所见许远斩杀恩人雷同业,都不太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。
而许远并没有察觉到陆缺心底的细微变化,沏了两杯茶端过来,含笑夸赞道:“这位道友好清俊的相貌,岩岩如松,让人见之忘俗。”
陆缺微微皱起眉头。
以前在锁龙镇面对的人以大老粗居多,哪儿听过这种雅词,不知道怎么客气才合适。
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。
这事也怪宁归!
好好一个经魁,到锁龙镇以后满腹经纶都用来说骚-话了,不然陆缺也能跟着学两句。
他心头嘀咕了两句,仍旧不知道如何跟道貌岸然的许远假客气,干脆开门见山道:“在下陆缺,是要到贵宗探望朋友。”
“原来不是找我同门师兄弟切磋的。”
“不是。”
“请问陆道友具体要找哪位?”
“柳离柳姑娘,柳是杨柳的柳,离是离别的离。”
天渊剑宗炼气期弟子千余人,许远也不是每个都认得,便问正整理卷宗的那位天渊剑宗女弟子道:“小小师姐,你知道有位名叫柳离的同门是哪一峰弟子吗?”
名叫小小的天渊剑宗弟子,身形娇小,但有些古灵精怪,抬手就在许远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。
“你个木头,连柳师妹都不认得!”
“嗯,真不认得。”
小小用手指缠绕着马尾,撇嘴道:“柳师妹是第三峰的弟子,我当时初见的时候还是被她吓一跳,那背影和相轲师姐真是如出一辙。”
许远点了点头,转身从身后的木架上取出一块无字罗盘。
伸指在无字罗盘上轻轻一点,罗盘中心光芒扩散,浮现出天渊山的地势形貌,而各种曲折路径也详细呈现于其中。
他把无字罗盘递给陆缺,指着其中一条的曲折路径道:“陆道友,这条路就是通往柳师妹所在山峰的路径,大约有二十里,你按照上面走,就找得到。”
陆缺拱手称谢。
这时闷了半晌的闻大仓忍不住开口道:“请问二位,穆天童和贵宗相轲相道友的比试安排在了哪一天?”
小小抢先一步,“明天未时整!对了,许师弟,明天你可得在外事堂替我盯着啊,这场比试我是非看不可的,要是不看,恐怕两个月都睡不好觉。”
许远面带微笑地点头道:“好好好。”
“许师弟真是好人!!”
别说,这位许远看着真像是好人,陆缺心里暗自感慨。
闻大仓拍了下陆缺肩膀道:“咱们也能赶的上看这场大战。”
“嗯。”
“让人期待啊。”
“……”
从外事堂离开,穿过山门镇,沿路进入天渊剑宗。
陆缺理了理衣襟,站在山脚往上望,一道古意盎然的台阶隐入云烟之中,仿佛是能直通天门,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。
而山脚下立有一块高大的黑石碑,篆书“天渊”二字。
渊字最后一笔,直划如剑,似有横斩苍穹之恢宏剑意。
陆缺打量了片刻,心湖承受不住这股恢宏剑意,立即就撤开了视线,区区一个字都蕴含如此惊人的剑意,天渊剑宗又该是何等恐怖存在?
他叹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