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贼人人数并不多,甚至称不上“乱军”,不过是突然起事,打了个对方措手不及而已。自知不敌后,便不敢久留,才想驰入御马厩,盗走一些马匹方便跑路。 谁知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。 往前,是徐氏带领的千牛卫,往后,则是追来的禁卫军。 一时之间,贼人进退两难,只得迎头而上,率众奋力反击,展开激战。 徐氏坐在白马上,能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肚在微微发抖,可是思绪却很沉静。对着护在身侧并未参战的侍卫们吩咐:“我们去寻陛下。” 领头的千牛卫四下环视,目光幽深,举止却很恭敬:“娘娘,前方激战,微臣恐怕您会受惊,不如从一侧走便道如何?” 徐氏点头,“尽快见到陛下。” 她拽了拽缰绳,双腿一夹,马匹朝着另一方向哒哒跑了过去。 城楼上,火把迎风挥舞,成为黑夜里耀眼的风景。景熙帝的手下意识地摩挲着剑柄,“查清了么?” “陛下!”方勇神色坚毅,“贼人一共五十五人,是担负夜间宿卫工作的中郎将领头,趁着交接突袭驰入宫门,剩下十余人在御马厩附近被禁卫军追上了,此时正在交战。” “五十五人?”景熙帝微微蹙眉,抓住了重点,“夜袭朕之行在,能有四十人就不错了,剩下的人呢?” 方勇一愣,忙道:“太后娘娘那里传来消息,后宫有贼人引起骚乱,已经被抓住了。嫔妃、公主也都聚在太后身边,身边又有禁卫军护卫,无人受伤。” 景熙帝转头看过去,眉峰拢起,语调也冷了几分:“皇后呢?” 方勇倏忽跪下,垂眉,声音很轻:“并无消息传来。” 纵使知晓贼人不过是少数,纵使知晓她身边有最厉害的千牛卫护着,他也不免心生担忧,生怕徐氏一时脑热做出什么事来。 “这里你盯着,天亮之前扫清痕迹。” 他疾步而行,衣袍迎风吹动。 忽听远处马声嘶鸣,方勇起身一看,惊讶地张大了眼睛,忙跑着跟了上去,大声喊道:“陛下,陛下,皇后娘娘来了!” 景熙帝回头看去,灯火之下,她仰着小脸看了过来,眉眼模模糊糊蒙上了一层晕光,像是一团微弱又确实存在的夕阳,虽不热烈却有余温。 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,越跳越快,越跳越快,就像晨昏时鼓师开闭坊门时敲地越来越急促的鼓声,忍不住扶着城墙朝下去,喉咙滚动,却好像什么都说不出话来。 营营大惊:“哎呦,娘娘怀孕怎么能骑马?” 反倒是徐氏怕他看不见,用力地冲他挥手。 景熙帝阴着脸大步下楼,徐氏见他靠近,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意,而后看到对方的脸色,那笑容便僵在脸上,似笑非笑下显出一些怪异。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。 景熙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后,抱着丑奴的陈嬷嬷,惊慌不定的云香...他深呼吸,强忍下脾气,声音勉强保持温和,“自己能下马么?” 徐氏有些不太好的预感,强撑着点点头,自己准备下马。 景熙帝冷冷地撇她一眼,终究是不放心,伸出手揽住徐氏的腰,手臂一用力,徐氏顺势落入他怀中,胳膊抱上对方的肩。 他这才冷声道:“营营,去传曾奉御。” 徐氏恍然意识到了什么,不敢吭声,头稍稍埋进对方的脖颈中,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什么。 鼻息扑在温热的肌肤上,她莫名心里有些酸涩,伸出胳膊用力抱紧对方,头紧紧地埋了上去。 景熙帝以为她在后怕,手臂用力将她颠了颠,圈着她细腰的手箍紧,却抱地更稳一些。 然而,出乎意料的是,那处霎时湿润起来。 景熙帝神色有些恍惚,本能地将徐氏搂紧一些,进了最近的殿宇。 他将徐氏放在床上,此时的脸色悄然好看了一些,却仍然带着扑面而来的深沉,而后就坐在徐氏身侧,默不作声。 徐氏慢慢翻了个身,伸出两根手指悄悄地拽上对方袍衫的一角,小小地摇晃了几下。 景熙帝蓦然心动,仍然不吭声,就默默地看着她。 她刚刚落泪,目光盈盈,又曾御马,风吹发丝,故而发鬓有些凌乱,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。 徐氏此时也有些后怕,浑身都没了力气,只能伏在榻前扶手上,背后的汗湿淋淋地贴在衣服上,并不是很好受。她轻轻扯了扯手里的袍衫,忍不住小声道:“我担心你。” 景熙帝顿时溃不成军。 他曾以为,两人之间的感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