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氏独宠,从前后宫嫔妃不敢生出什么心思,然而皇后有孕,不能伺候皇帝,又适逢皇帝出宫避暑,一时之间真有一些人春心浮动,想要一同陪伴出宫。 萧才人也有些受够了现在的生活,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从前的日子,忙将长平公主唤来,问道:“太后可有在你面前说起过,一起陪同圣人出宫的人选?” 这人啊,真是奇怪,从前做昭容的时候,素面待人,潜心作画,对亲女长平也是不怎么搭理;反倒是降为才人后,开始拾掇自己,打造金银首饰,扯布匹做些彩衣,常以盛装露面,甚至对长平的态度都好了很多。 长平公主也是嘴硬心软,看不得生母如此,两个人的感情倒是好上不少。闻言便摇了摇头,“倒是有去宁寿宫问询的,只是祖母一向懒理是非,不管这些闲事。今年人选,怕是皇后娘娘要定下。” 萧才人顿时有些泄气,她正是因为当初反对徐氏为后才降位的。一时也有些幽怨:“当初是抱了孩子进宫的,以为圣人对她也只是一般,不然早就进宫了。万万不曾想到,圣人对她如此情深。” 说不清心里多少滋味,反正更多的是后悔。这么多年的大好年华,就在清净空守中度过,若是她主动一些,得了圣人的心,哪里还有皇后什么事情?毕竟也是生育了子嗣,自认在景熙帝那里也是有些薄面的。 长平公主下意识抿了抿嘴,看向殿外。 寒风穿堂而过,吹落地上一片花瓣,有些甚至落到了殿里。 她的脸上不禁露出冷色,怎么能不情深?那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,硬生生从旁人身边夺走的。若不是心里惦记的人,父皇又怎会为了她大费周章,不惜让她改名换姓得以正大光明地进宫?就是不知道晋王知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爬上了自家兄长的床? 晋王妃都走了快一年,晋王至今未婚,还三番两次拒绝太后的选妃好意,可见对晋王妃用情极深。真是可怜,好生生的一个家被人拆散了... 即便那是她的父皇,也不禁有些羞耻。 长平公主拢了拢身上的披袄子,“再是情深,皇后娘娘再孕,父皇身边也没有什么贴己人伺候。只是不能像杜宝林那样,她就是上赶着自荐,被父皇赶到太妃那里了。” 萧才人摇摇头,“说是你父皇下令,但她得罪的是皇后,你怎知不是皇后的意思?说起来,皇后虽然长得同晋王妃相像,性情却大不相同。” “我与晋王妃见过几次,知她性子和善,却没想到皇后如此善妒,即便是怀孕也霸着圣人,不让他招幸嫔妃。” 长平公主微微抬眸,神色淡淡,只觉得对方实在愚蠢。一个皇后,再是得宠,也无法干涉皇帝临幸旁人。若是刚刚她还有些想要帮萧才人的想法,现下却是有些犹豫了。 不过也不用她出手帮忙,作为后宫中资历最深、又育有子嗣的嫔妃,即便萧才人如今位份不高,只要有长平公主在,她那一份旁人就越不过去。 徐氏一些事情上,没有旁人想得那么计较,直接依照往年的惯例,划定出行名单。但稍稍有些意外的是,太后也传话过来,要跟着一起去行宫避暑。 她本来打算将丑奴放在宁寿宫里,自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。太后并非勤快之人,不然也就不会取消嫔妃的晨昏定省,宫里只有高阶嫔妃可以初一十五去宁寿宫请安。就连景熙帝,每日风雨无阻地去请安,早上也是见不到太后的... 徐氏叹了口气,按下不表。 等晚上景熙帝回来,她才随口说了此事,脸上有些担忧:“我和母后随你出宫,会打乱你的计划么?” “不必担心。”景熙帝轻声安慰,“你们就当真的去行宫避暑而已。” 徐氏心中一松,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但她也许不安,又从枢产盒子里取出那把胡刀。沾过血的,到底有些不一样的感觉。 握着它,就好像又有了力量。她想,连发疯的活牛都杀了,那么痛的生产都忍过来了,还有什么可怕的呢? 一连几天小雨朦胧,眺望远方,重重殿宇、层层楼阁。雾气朦胧下,若隐若现,竟也犹如仙境一般。 晋王收回视线,转身看向景熙帝,忍不住出声:“皇兄,我的事情,您考虑的怎么样了?” “无邪。”景熙帝转过身来,上方的黄纸伞落下一些积攒的雨水,落在青石板路上,却更显通透。 “你还年少,并未及冠。”景熙帝声音很温和,“可是母后今年都五十多了,再过几年便是花甲之年,你可曾想过她?如今你出宫建府,一年也见不了几次母后,为何一定要离开长安呢?” 他静静地看着挺拔如松的少年,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。“你真的想清楚了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