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> 步辇渐行渐远。 群青和月白顿时松了口气,她们互相扶着起身,想要说些什么,又觉得宫中人多眼杂,便闭口不言。倒是阮姑姑额间细汗粼粼,她用手帕擦了擦,神色复杂,“殿下倒是胆子大。” 徐氏慢慢吐出一口浊气,故作淡定,“都是一家人,有什么胆子大的。阮姑姑多虑了。” 她觉得皇室中,惟有圣人的脾气最为儒雅。 可能是经历坎坷,所以养出了一副温柔性子。 这事稍显复杂,要从先帝开始说起。 先帝幼弟代王,在建朝前便为陛下挡刀身亡了。又因战乱,其下并无子嗣,于是先帝便将刚刚出生的三皇子,也就是如今的圣人过继给代王,以传香火。谁知道,若干年后,先帝自己却为哪位皇子继承大统犯了难。 当时先帝膝下只有两位站得住的皇子,便是太妃所生的吴王和荆王。吴王才华出众,很是得先帝嘉许,但后来身体有些问题,视为不妥;次子荆王,桀骜难驯,不知犯了什么罪过,现在还在皇陵里幽禁呢。 先帝无奈之外,只得将目光放在过继出去的皇子身上。 好在景熙帝天资聪颖,少时便已有风姿,因此四岁入宫后便被先帝带在身边教养。 这样一看,孩子回到亲生父母身边,似是好事。 只是谁都没想到,太后会在圣人登基那日,诊出喜脉。 景熙帝便在文武大臣的对骂中,尴尬继承了大统,直到十四岁亲征平定蛮夷,这才坐稳了皇位。而晋王三岁封王,四岁开蒙,苦读不辍,许是有几分天资,在名仕学子中有些薄名。 如今帝君已近而立之年,后宫既无喜爱的宠妃,膝下也无嗣子,市坊之间便有传言,圣人有意立二弟为太子,百年之后承继祖业。 徐氏心里嘀咕,弟弟能和亲子相提并论么? 圣人只是没有嗣子,又不是没有公主,这说明房事挺正常的。 不过她想想自己临死之前,皇宫确实没有敲钟,应是没有皇子出生的。 虽然脑中思绪万千,其实不过须臾之间。 走上一段路,进了一道大门,鼻尖满是清香簌簌,沁人心脾。 徐氏往里随意一瞅,竟是满院的玉兰花。白紫两色的玉兰盛开,那满树的花儿密密层层的,贵而不俗。 传说先帝的幺女颖隆公主喜爱白玉兰,先帝便命人将原来的池子铲了,改建玉兰园,渐成一景,没想到竟是在宁寿宫附近。 她倒是不曾见过。 徐氏多看了一眼,却见院子中落地缤纷,地上铺满花瓣,怎么都不像是有人日常清扫的。 应是荒废许久了吧。 想想也是,毕竟颖隆公主犯下大罪后,已经离京十三年了。 这位,可还是晋王的亲阿姊呢。 反正她死前,是不曾见过颖隆公主的。 又再行上一小段路,便见不远处的朱红大门顶端上悬着匾额,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了三个字“安寿宫。” 宁寿宫乃是前朝所造,北邻禁苑,东临太液池,听闻是一位还算得宠的妃子居住。后来先帝建朝登基,见其四周风景秀丽,忙完政事后常来此处散心。他驾崩后,圣人重新翻修,于是太后娘娘便迁到此处。 徐氏下了辇车,坐在内殿的榻上。 阮姑姑微微俯身:“殿下,您稍后。” 说完,她便退下了。 等了好久,都不见来人。 徐氏现在不太喜欢安静,她顺手端起茶水,闻了闻香味,好看的眉下意识蹙起。 玫瑰? 真是稀奇。 长安尚茶,却不流行花茶,多是一些僧侣和文人雅士喜欢,才有了一丝名气。 她从前试过一次菊花茶,不是很喜欢,便对花茶敬而远之,遂将其放下。 只是花香浓郁,竟也有些诱惑。 徐氏喝了一小口茶,觉得味道不错,便慢慢喝着。 那杯茶水已然见底,才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穿着华服的女子莲步轻移,行走之间腰肢婀娜多姿,堪称尤物。她梳着高鬓,描眉抹红,珠环玉翠,眉眼之间,又同太后有几分相似之处。 徐氏对她倒是有些印象,是太后妹妹的孙女,父亲早亡,生母改嫁,太后怜她孤苦,便接进宫来养着。 “瑜儿给殿下请安。” 徐氏将茶杯放下,茶杯与案桌轻碰,发出声响。她心里有点不开心,“你是不是故意的。” 宋瑜睫毛微颤,应道:“殿下!”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