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三四十岁但尚有姿色身段的老女人,圣人也不见得就不会喜欢。帝心莫测呐。万一看对眼了呢?
她早已听说,圣人出征在外的时候,就是和那个叫扎猪的突厥胖子同床共枕;也不知图什么,不会……
这一刻,赵氏心念如电,脑袋中闪过了诸多丑陋的画面。
“走吧。”圣人迈开步,前往延英殿听政。赵氏的醋劲虽然无形,但熟谙赵氏每一寸肌肤的他清楚地感知到了,还需深入沟通。既然享受了妻妾成群的幸福,就要承担这样的烦恼。
他不在的这段时间,延英殿得到了大规模修缮,此时已颇有气象。地上铺了崭新的青石砖,围墙也拆毁重建。殿东侧移植了三棵樱花树,西边移植了一棵盘虬卧龙的苍松。整个色调偏严肃,氛围偏宽松,符合延英殿的性质——旁无侍卫,礼仪制度从简,不对人做约束。
“这是制举名单。七月初一下达的制举诏,于九月初七进行了第一次考试。博学宏词、忠孝节义、武艺过人、精算农桑、刚硬敢谏五科共录取47人。”赵氏递上一份公文。进入工作状态的她很快将各种情绪压了下去。朝夕相处下来,她对圣人极了解了。对于这个皇帝而言,没有政治作用的女人,就没有肉体价值;他不会随便睡人。
论美貌,后宫妃嫔女御都不差。
在她看来,陈美人所以受宠,是因为她有个在河中当镇将手握数千精兵的武夫大人,还有三个在衙内为将的兄弟。杨可证也是一样,麟州杨氏已与党项折氏联姻,连拓跋思恭都奈何不得,何等势力!朱邪氏被他捧在手心当成心肝,还不是背后有个强大的老子。
宇文柔则是心狠手辣,能替他掌控后宫,诛杀异己。同时精于理财,能为他打理宣徽院。甚至自己,也是因为能取代宦官替他制衡外朝,监视寺人,才被他捅破那层纸。
岂不见李昭仪、裴夫人、韦美人、刘婕妤、陈昭仪之女耶,姿色比谁差,但为什么他几乎不闻不问呢。己弱,母族势衰而已。
该争的宠,要争。该做的事必须做好;这样也就把圣人的心拴住了。所以,工作时间的她,会强制性的让自己不胡思乱想,专注于政治。
“看了下,驳回去吧。”赵氏观察着圣人脸色沉思的时候,圣人快速读完了制举名单,说道。
“如何答复?”赵氏询问道,旋又皱眉道:“有司既然定了名单,再驳回,于考中的士子不公平,也不利于取信于人,会被流言攻讦为朝令夕改。须审慎。”
“难道朕治下只有裴谢子弟吗?”圣人换了个自称,斥道:“这份名单上的人,大部分都是裴、卢、王、韦、杜、刘、李之姓,姑且认为这些士子确有真才实学,但国势堕落至此,草野莽荒难道就没有贤明遗漏吗,主考官莫非是李林甫?要朕找他谈谈话吗!”
雷霆一怒。
赵氏还是第二次见到圣人展示不满,立刻低下了头,但还是追问对策道:“那这些考中的士子,要责令有司黜名么。”
“你既然说了会被指摘为朝令夕改,不利于威信,自是不必。”圣人对着名单默数确认了一下,吩咐道:“高门姓35人,出身卑微者12人。传下去,再考,将后者增加到31人。今后所有制举,所有科目。高姓录取多少,就得录取相应人数的小民贤能。不然等着他们效力藩镇与我为敌吗?”
“是。”由于还在殿外,赵氏没办法笔记,只好在脑海中不断默背,以免遗忘。
“走。”
延英殿内,玄龟徐喷以烟,几名乐工敲着清深的编钟。三十余位脱掉鞋履的朱紫大臣列坐其次,面前都摆着一张小小的案几,笔墨纸砚齐备。杜、刘、李、郑四位宰相带着三省相关官员坐于一侧,御史大夫徐彦若、御史中丞吴公度带着台院、察院、殿院的要职坐于一侧。
“臣等参见陛下。”圣人刚走进来,诸臣就直身施礼。
圣人脸上哪还看得到适才在外面的怒色,一副和善温柔的笑容,问问这个,跟那个寒暄两句,才走到黼座上跪定。
皇帝到场后,宫人们款款走出,在每个大臣的案几上放置才煮沸的茶、现切果盘、新鲜点心。如果议政太晚的话,宣徽使还会准备午餐,以备圣人留大臣吃饭。
大臣们先聊了聊凤州战事。
很好,又收复一镇,不知不觉朝廷已振作至此,令人振奋。过完年励精图治,再创辉煌。当然,也没忘了拍几句马屁,恭维圣人。不管他爱不爱听,大伙总得讲两句。
御史中丞吴公度讲起了自己的工作,说派去东南诸镇的十几个御史,返回了一半。然后将他们的见闻说了一遍。其中,他重点强调,吴越的董昌野心勃勃,根据奏报显示,可能会称帝。
诸臣不信。
董昌进奉不断,如何会反?即便反了,为着财货计,也应怀柔宽容,不下诏褫职加罪,但去帝号则罢,给他一条生路。
吴公度也不坚持,反正他也是从手下人那里听来的消息。而且从董昌的表现来看,不像是造反的人。也许是采访御史没索要到好处,故而回朝对董昌的污蔑。
“岭南广、桂、容、邕、交五府节度使亦须调整。”他又说道。朝廷现在能任命人事的地方越来越少。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