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去。
“竟无一人???”
等了许久还是没人吭声。
西门重遂张口结舌,脸阴沉下来,一把夺过藤条,照着军校们的脑袋当头打下:“饭桶。我养你们何用?何用!不开弓,是怕得罪了李茂贞吗?是不是有异心?是不是想投降?我打你。若不是公卿都看着,不宜见血,这次就宰了你们这些混球。”
军校们挤成一团,捂着脑袋,一声不吭,任其鞭打。
一口气连抽了十几鞭子,西门重遂才稍稍收住火,反手把藤条扔到皇帝怀里,仰天长叹:“气死我也,早晚被这群孽畜活活气死。”
正待拥着李晔回宫,眼不见为净,却听李晔淡定道:“谁能射杀楼下的那些骑贼?”
“我来!”
话音未落,朝官人群里涌出一個深目汉子。
“小臣光禄寺太官丞刘仙缘,请为圣人射杀楼下恶贼!”
李晔正待发问,侍奉一旁的翰林学士韩偓释道:“此门下侍郎刘崇望族侄,除光禄寺太官署从八品下——太官丞,掌供祠宴朝会膳食,牲畜屠宰烹饪。素有凶名,人畏之。”
原来是个出身不凡的“庖厨”。
却不知刘崇望把自己族侄安排到光禄寺去当厨师长干么?
杀猪宰羊你是行家,这射骑卒的技术活……
不过看面相,确实不好惹,深目高鼻,一脸凶相,浑身腱子肉,手上满是粗皮。
谁敢想象这浑人居然叫刘仙缘?
果然。
刘崇望斥道:“天子当前,竖子不可大放厥词,退下。”
他了解自己的侄儿,杀人杀猪不在话下,骑射也是不怵于人。若非过于暴戾难制,自己又岂会将其弄到光禄寺安置。这事倒是能干,但西门重遂召勇士无果在前,奉圣人的旨意出了风头,这不是打西门重遂的脸么。惹得嫉恨,恐遭谋害。
但刘仙缘这半个骄横武夫显然没把西门重遂放在眼里。
老子在长安当官,尊你一声枢密使。惹得老子性起不在光禄寺干了,你是个球?
哪天投了藩镇,杀光这帮没卵货。
“不可造次。”担忧侄子被谋害的刘崇望又说道。
想起楼下那些骑贼的轻视嘴脸,刘仙缘怒火再度涌上心上,一甩手,怒道:“季父,你不懂!”
“唉。”刘崇望无奈叹息。
看到这一幕,李晔信心十足,吩咐道:“既如此,请为壮士拿弓。”
近侍刘子劈取来强弓。
刘仙缘一把夺过,直接拉了两个满月:“这弓,还行。”
西门重遂心下惆怅,这等勇士,若能为我所用,岂不一大臂膀。
……
楼下。
神策军缩在壳里不敢出来,骑卒们辱骂得口干舌燥,都有些意兴阑珊了。
马速降了下来,还有的把甲都脱了下来。
一直穿着。
累。
还有些则从马肚边上取出水、肉干,一边大嚼痛饮补充体力,一边高声说笑聊起军情。
军官们见了,不想管,也管不了。
又不是我自己的兵,谁的兵谁他娘的去管呗。
大帅的兵,就大帅自己来管,何必为了他来惹这些杀材?
给牙军那么赏赐,没见分我们多少?
“我说,皇帝就是个鸟。把他祖宗十八辈都掏出来骂了,还不是不敢吭声?”
“把他妃嫔抢来,玩个尽兴!那哭哭啼啼的模样,简直让人受不得啊。”
“哈哈哈,几年前抢了个侍郎的贵女,营里兄弟轮番才挞伐了月余,便偷摸上吊了,可惜。”
“……”
军士们溜着马儿越想越来劲。
这世道。
真是太痛快了啊。
忽然,一支白尾箭从背后扎穿了一个正在吃肉干的骑士的脖子。
噗。
温热的血喷出。
那骑士嘴里咀嚼成腌臜的肉吐了出来,捂着喉咙栽落马上,身体剧烈抽搐起来。
“嗬…嗬嗬……”
“嗖!”又一支箭射来。
“小心!!!”其余众人立刻警觉,或抓起兜鍪戴上,或手忙脚乱套铁甲保护,或策马冲出。
“嗖!”又一名忙不迭穿甲胄的骑士惨叫一声,被射落马下。
“快走!”
“不好,神策军的狗奴也放箭了!”
匆匆回头一看,原本猫在垛口里的神策军也陆续探出头来,一边骂一边瞄准他们乱射。
“驴草的!”
“救…我……”
“谁让你卸甲的!”
现场一片混乱,军官们痛骂,掉头就走。
……
身后,撂下百余具尸首。
“吼,吼,吼!”
“万岁,万岁,万岁!”神策军士兵们欢呼起来。
这帮龟孙,还敢逞凶吗!
…
光化楼。
群臣亦是一阵跺脚,憋屈了大半天,痛快!
射得好,神射!
“勇士好武力。”李晔诚然赞叹道:“如此本领何不从军效力?”
“哈哈哈!”
刘仙缘很是得意,正观看着岐贼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