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一诺,五岳皆轻。
暴怒说要将传国玺给菩然带来,现如今,自然是好好地捧到了她的眼前。
说实话菩然是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,帝王脾气阴晴不定,心思又是讳莫如深,传国玺的战略价值不言而喻,真愿拱手相让?
暴怒只是一眼便看穿师妹沉浸式所思考的问题。
他又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,郊外草长莺飞,河岸柳枝轻扬,盎然的绿色落在他的眼中平添几分生机。
“既然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,那我便还你。”
说着他撩起衣摆姿态随意的坐在草地,眉目一派贵气。
但其实哪有这么轻松?
传国玺这种引人狂热的神物,不管它最初的主人是谁,只要落到暴怒手里,断然是不可能再转手交出去。
只是一路走来,如今站在他眼前的是菩然。
承过师妹的恩,他就愿意倾其所有诚意,去延长这份情。
到时加冕为王,三件神物归位,七块符文石加护,五国百姓参拜,大局已定,天命所归。
若烽火狼烟战不休的天下乱局,最终迎接的是这个结果,暴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不满的。
他并不是一个十分重权的人,从最初就说过。
只是在位间他想要做到最好,仅此而已。
“等你加冕那日,我会当着天下众人的面,代表赤昭将传国玺交于你。”
“……”
等半天,没等到师妹的回复,暴怒便抬眸朝她看来,一下对上一双水润润的葡萄眼。
菩然按压着激动的情绪,尽力放小力道一把按住他的小臂:“大师兄!”
她感动的泪眼朦胧:“我错怪你了明小一,你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!”
暴怒:“……”
别发好人卡了,我不想要。
还有,你的死鱼眼和葡萄眼能不能不要切换的如此丝滑?
但他还是露出一种被愉悦到的表情,斜眉入鬓,眼梢飞扬,身姿落拓英气蓬勃。
被按住的手臂抽出抬起,改为搭在菩然肩头的姿势。
两人一块坐在草地,暴怒长臂一勾,带着她撞入胸怀。
“近些日子我想起一件事。”
他问:“你可还记得青旋密宗那一行,曾出现过一支阻挠你去祭坛的绣画色衣队伍?”
菩然颔首:“记得。”
那是这支队伍第一次在她视野中亮相,为阻挡她取走符文石,还与嫉妒等人过了招。
“当时我曾与领头的面具人交手过。”
“你是说傅沉?”
“不,他不是傅沉。”
这个从未设想过的答案令菩然神色一肃,她坐直身体,脑海中还未理清的思绪又乱做了一团。
“那他是谁?”
他是谁?
为什么要假扮成傅沉故意混淆人的视线?
暴怒散漫地屈起一条腿,一手搭在膝头,记忆拨转回多年前。
“在我年少时,经常看见他面覆傩戏面具出现在父皇身侧。”
“他沉默寡言,也从未对外说过自己姓甚名谁,虽然装束常变,但因颈间一直佩戴骨佛珠,所以大家便以骨佛珠唤他。”
“这个人策划了玉鼎之战,哪怕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将他认错。”
宗政灭族与玉鼎之战的主谋皆是傅沉。
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骨佛珠男人一直是傅沉。
但密宗的那一次不是。
尽管装束一样,哪怕是声音都伪装的没有丝毫差别,与他交手的暴怒还是渐渐发觉异常,这个人不是骨佛珠。
不是傅沉。
正如菩然所言:那他是谁?
“奇怪……”
菩然跑到了暴怒对面双腿盘坐,注视他的眼眸,语气凝重:
“赫连时曾同我说过,早前在青旋密宗那次,他就藏在小叔傅沉的绣画色衣队伍中,与我见过一面。”
“那他知不知道当时的傅沉不是傅沉?”
“知不知道有人冒充了他的小叔?”
一串的疑问令暴怒也陷入漫长的沉默,二人皆锁眉沉思。
“你说……”
暴怒忽然出声,与菩然四目相对,两人眼中的光彩同时迸发耀眼的璀璨,显然是灵光忽闪,想到了一块去。
菩然:“会不会赫连时也只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?”
暴怒:“真正的主谋正是那次假扮傅沉之人?”
终日搅作一团的迷雾,因今日暴怒所提供的线索,顿时有了重大突破。
怀疑一旦产生,那么就如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,根本止不住。
菩然认为很好打的菜鸡赫连时,没有资格当最后的大boss。
他的后面一定还有人。
“这样。”
她掀起眼帘,很快打定主意。
“等我登基后,我会派遣三位神职追杀赫连时,此举不仅可以除掉他,还能测试那三位的忠诚度如何。”
好一出借刀杀人。
如果最大的boss正是监察者、裁决者、审判者之中的一位,就算一时无法揪出,但为了自证清白表达对王的忠心,也一定会舍弃赫连时这颗棋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