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日的时间过的飞快,转眼间来到出发日。
这群整日嬉皮笑脸,没个正形的人全部收了多余的表情,炫酷的战衣一穿,拉风的武器一带,头发一扎,脸一绷。
嘿。
喻知许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,帅!
还挺有模有样的。
菩然一拍手:“好了,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,到了锁妖塔后分头行事。”
“收到!”
那你别说,感觉大家一下就变成可靠大人了呢。
……
苍郁的枝头翠鸟停驻,歪着脑袋看向下方路过的人群。
寒凉的杀意自他们的眼角眉梢倾泻,森然阴鸷的眼锋微微一瞥,翠鸟如同遇到什么洪水猛兽,撕扯着喉咙拼命振翅飞远,徒留惊落的羽毛悠悠飘荡。
窸窸窣窣的虫子止了声,野兔仓惶无措地钻进草丛,自杂草缝隙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好奇张望。
天空鸟雀低飞,阴风怒号,草叶柳絮在空中盘旋飞舞,倏尔,一声凄厉的乌鸦长鸣破空而来,两批人马在锁妖塔前相聚。
又见面了。
三位继承人。
赫连时热情的发出邀请:“我们蹲了这么久,你终于来啦,先去一起喝杯茶怎么样?”
如此说着,视线却是若有似无扫过少女腰侧的轩辕剑,眼底沉淀悚然的戾气。
菩然没说话,赫连时十分惋惜:“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,然姐姐,真的不能满足我一下吗?”
我们三个坐下来,心平气和喝次茶。
他耷拉下脑袋,难过的模样不似作假。
引得菩然与赫连黛冷眼相对。
起初,二人或多或少歪曲了他的意思,后边才明白最后一次机会的真正含义。
赫连时这个人,当真狠。
菩然对着喻知许使个眼色,你们去塔中寻找符文石,我在外拖住他们。
正当喻知许准备行动时,另一侧的赫连黛指腹摩挲腰间悬挂的九州鼎,眼神冷然,唤他:“喻知许。”
意有所指:“过来。”
喻知许面露深思,不知她此番话是何意思。
菩然却是一步挡在他的身前,扬唇:“想从我手里抢人?”
都到最后的节骨眼了,你还想把喻知许挖过去?
赫连黛向前一步,霜雪般的面容更为冷清:“抢了又如何?”
说完她直直看向喻知许,眼藏胁迫:“你该是清楚如今的青旋是在谁的掌控下。”
喻知许不露痕迹的一锁眉头。
他当然知道,青旋自里面烂完了,高层近乎被碎空的人替换个干净。
早已成了他人手中玩物。
“过来,来到我的身边。”
“你若为我取得符文石,我便放过青旋一国百姓,若不愿,今日过后,定当血流成河,无一生还。”
像有一根铁杵毫不留情地刺穿喻知许的心脏,令他胸腔装满铁锈血腥的湿淋,喉咙干涩疼痛,怒目而视,掷地有声:“卑鄙!”
说到底,他曾为青旋效力那么多年,为的就是家国平安,现在满城百姓皆被压在屠刀下,你让他如何轻松选择?
“卑鄙?”
赫连黛理着华贵的衣袖面料,似讥诮,鼻音发沉:“不过是为实现目的的一种手段,我认为用谋略来形容更为妥当。”
“我与她之间,你选谁?”
想好了,一国百姓与赫连然,你选谁?
理智的弦瞬间绷直,近乎一碰就断,他犹如陷入冰与火之间的两难境地,牙关咬紧,捏紧的拳头青筋狰狞。
一双清润的眼眸此刻夹杂无尽怒火,人也好似被撕扯成两半,他的全身都因拼命压制将要失控的理智而微微颤栗。
选谁?
要想让我看得起你,喻知许,你就该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菩然立如青松,在这种时刻,一双眼瞳仍是波澜不惊,平静的仿佛她才是个局外人。
溪水般清润的目光一直静默无声的落在喻知许身上,将他所有的煎熬与痛苦尽收眼底。
“我……”
喻知许自知狼狈,索性别过头,发丝遮挡住眼中的深重愧疚,他深吸一口气,忍着被对方厌恶的哀恸,抬起脚步向赫连黛走了一步。
最终,他还是无法放下满城的百姓。
他被唾骂,被怨恨,哪怕是被利用完处死都无所谓,但百姓何辜,不该成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。
就算是两难,他仍要用理性做出抉择。
赫连黛勾唇一笑,面色明媚:“你……”
“喻知许。”
身后的菩然忽然开口,平静的水波终是漾起清风,吹起柔和的涟漪。
她在笑,衷心的喜悦弄得喻知许痛苦间更为发懵。
“不错嘛,没让我失望。”
现在她手中掌有三块符文石,赫连黛是两块,就算这最后一块落到对方手里那也是平局,充其量就是再来场加赛。
但百姓的命只有一次,这次若被他们的左相放弃,横尸遍野血流成河,这罪孽,谁又能背得起?
男人错愕的瞪大眸子,一刹那似乎也想到了这点,但快到无法抓住,眼中仍是一片不真切的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