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欲拉着菩然七拐八绕,终于来到一处偏僻无人的暗巷。
他软下眉眼,低声轻哄:“怎么还不高兴呢?”
菩然没说话,只是摘下脸上的面具,又还给了他。
还的方式就是直接往他脸上一盖。
色欲佯装痛呼一声,嗔怨道:“轻些,这是我自己的脸。”
他将面具扶好,重新遮起那张似院中樱花漂亮的面容。
当时烟火下,面具掀起的一角,他含笑垂眸看来时,菩然只觉得这人生的好看到有些虚无了。
倾城明媚的面容近乎似妖。
不论是眉眼还是唇瓣,就连整个骨相,都完美精致到给人一种工艺品的感觉。
那种由无数碎掉的玻璃,拼合起来的,易碎又会在灯光下流转着华光的工艺品。
当真神奇。
褪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,披上衣裳却有一万八千相。
这些个师兄虽然百面千相,但一个赛一个的好看。
颜值,超能打的!
“你还是戴上人皮面具比较好。”
“怎么,我自己的脸不好看?”
自己的脸才好啊,至少在吻你的时候,我不想扮作其他任何人的样子。
菩然背靠墙壁,陷入小巷的阴影当中:
“小时候骨佛珠是见过你的吧,今天还好你戴了面具,若以后真容偶然被他瞧见,不会麻烦吗?”
小时候指的是灭族那一次。
骨佛珠代指灭族的罪魁祸首。
哪怕时隔多年,菩然想若那人瞧见色欲的真容,还是会一眼认出来。
对方很强,至少色欲落单和他对上,会很麻烦。
色欲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高兴的眨眨眼睛,指向自己,欣喜道:“你是在担心我么!”
“不然呢。”
菩然觉得眼前的人好笨,显而易见的答案还要求证。
她表情坚毅一握拳,气势汹汹:“等我哪天把他铲除了,你就可以永远不用藏在面具下了。”
还在因为她在担心自己而开心的色欲,根本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,又坠入更大,更深,这一辈子也无法逃脱的旋涡。
就是觉得……
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好心动。
明知她不光是为了自己,更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同他一样家破人亡。
但还是好开心,心脏虽然在自己的胸腔,却完全不属于自己一般。
只会为她而跳,为她鼓动。
“哎呀,你……你真是……”
色欲双手捂脸,小声的“呜”了一声,羞得指尖布上一层薄粉。
鼻端的氧气根本不够用,他急促呼吸拼命摄取,浑身颤栗,连头皮也跟着发麻,每一个细胞都像落入柔软的云朵里。
真是的。
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嘛。
怎么办?
又想吻她了。
这次亲吻唇瓣,也没关系的吧?
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。
月光洒落,光影分明。
菩然倚靠墙壁,陷入浓稠的黑暗。
色欲站在对面,落在斜照的月辉中。
他挪着步子小心走近,跨过那道分界线,融入黑暗,倾身一点点缩短同菩然的距离。
光不见的地方,气氛暧昧不清。
捏住面具底端的指尖紧张到颤抖,随时准备摘下,去亲吻她。
菩然还在沉思下次见面要怎样一波带走骨佛珠,一时没注意到色欲试探的靠近。
就快亲到了……
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激烈敲击胸膛的心跳声。
“咻——”
黑暗中,一个木牌划破长空直直朝菩然袭来,感觉到杀气,小石头迅速从沉思中抽身,头一偏,木牌从她脸侧掠过,凌厉可怕的刺入墙壁。
菩然刚想追上去,不曾想二师兄好端端的忽然就拳头捏的咯吱响,像是一滩点燃的汽油,怒火滔天,看的她一懵。
人家袭击的是我,你气什么?
气什么?
气要不是木牌射来你歪头躲开,我就亲到你了!
就!亲!到!了!
二师兄气的浑身狐狸毛倒竖,素来笑意不断的眼眸只剩一片乌沉沉的晦暗。
空中似有火星噼啪炸开,投掷木牌之人裹在黑袍里旋身攻来,倒是长情,一直瞄准菩然。
菩然:“?”
贫僧待人一向亲和,广结善缘,怎么还会有人想杀我的?
眉间朱砂没消,她还沉浸在角色扮演中。
现在扮演的角色是:大唐圣僧!
面具后,色欲的脸色恐怖的能吃人。
他一挥衣袖,转身迎上,对方明显动作一顿,陷入变幻莫测的幻境中。
那人身穿黑袍,头戴兜帽,腰间悬挂一串细长木牌,上面绘着晦涩古老的文字。
二人赤手空拳不出片刻就过了数百招。
黑袍人逐渐不敌,显然是色欲在盛怒的加持下战力大增。
“你是什么东西敢袭击我师妹!”
他看着还不死心拼命要往菩然身边挣的黑袍人,不屑冷嗤。
“你要找她,她若出手,你早已成了一具尸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