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德殿。
宽阔的广厅两旁,整齐的摆满酒宴,四国人纷纷落座,人声鼎沸,兴奋的攀谈着一会儿能瞧见的惊奇表演。
主位坐着玄月王和皇后,下方谢谨言和菩然的小桌又是挨一块。
暴怒也盘腿坐下,侧头和身边的侍卫交代着什么,随后打个手势,侍卫低头退下。
他心情不错,举起琉璃杯抿了口香醇的酒水,抬眸间对上菩然的视线,大师兄一扬杯,冲她点头笑了下。
随着颔首的动作,引得左耳的银链晃动,衬得底端缀着的那颗殷红宝石宛如樱桃鲜艳。
贪婪与京邵坐一块,少年低头无聊的双手翻花绳。
傲慢坐在谢谨言身侧,懒惰和嫉妒并不在场。
面覆轻纱的青禾站在正中央,色欲慢一步踏入大殿,笑道:“又让姑娘久等了,真是抱歉。”
青禾眸色很淡,睥睨着色欲,又不着痕迹扫过菩然,道:“快开始吧。”
碎空已经出世,日后也要在天下立足,那么就让他们瞧瞧谁更有资格坐立于顶端。
眼看对决就要开始,百官激动的捏紧双拳睁大眼睛,哪料门口一阵清香浮动,又有人踏风而来。
纤尘不染的衣摆用金丝线绣出大片绽放的莲花,铂金长发被玉冠束起小半,剩余的服帖披散身后,项戴璎珞,金色流苏摇曳。
男人的表情是空无一物的慈悲,眉心一点朱砂更显几分佛性。
谢谨言笑着为众人介绍:“这位是玄月高僧,菩提大师,父皇大寿,还要劳烦大师潜心为其祈福。”
菩提垂眸应下。
这几日各国来使都在宫中晃悠,菩提不爱抛头露面,便在佛堂静心礼佛,没出门,但今日被谢谨言请了来。
人声沸腾,众人又开始讨论起这位高僧来。
一直淡然立在中央的青禾,在瞧见菩提时,忽而捏紧手指,眼中凝聚杀意。
她认得这人。
苦苦寻找,到手的紫色符文石就是被这妖僧抢走。
当时青禾头戴帷帽面容被遮住,菩提此刻并没有认出她来。
只是有些奇怪,何处来的杀意?
等他去追寻时,又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随着菩提的落座,人已到齐,谢谨言扬声:“二位开始吧。”
话音刚落,平坦的地面便如风吹麦浪,似海浪起伏,所有人傻眼。
怎么回事?
幻术能真实到这种地步吗?
连着他们的身体一起摇晃不停。
色欲笑了一声,抖动的地面“咔嚓”巨响,宛如镜面碎裂。
“等等,地面塌陷了!”
“别……别大惊小怪,幻术而已,都是假的……”
官员声音发抖,双臂死死抱住身前的矮桌,像是溺水者在汪洋中抓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轰——”
大地轰鸣,天旋地转间,不少人惨白着脸牙关打颤。
众人掉入巨大的裂缝深渊,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青禾扬唇:“倒是有些本事。”
她摘下发间的青簪随意一扔,青簪快速幻化,化作一个巨大的竹排,稳稳接住坠落的众人。
“啊——”
全员心跳加速,瘫在竹排之上,双手后撑,愣愣的看向两面青山,还有澄澈见底的漓江水,脑袋凝滞根本无法思考。
竹排悠悠向前,荡漾开细长的水波涟漪,空山幽谷鸟鸣声脆,这才一点点安抚了众人的心脏。
谢谨言显露几分错愕,这哪是幻术,说是仙法也不为过。
“曾有一个盛世唐朝。”
少女清冽的嗓音传来,与幻境十分割裂,谢谨言慢一拍的扭头看她。
竹排断裂,大殿内再次惨叫成一团,无数人坠入冰冷江水,拼命挣扎无法上岸,快要溺亡间,色欲一甩衣袖,一股由灼灼桃花组成的狂风从江底席卷直上。
众人被风托举,看着四周柔软白茫的云层,脸部肌肉根本不知道该拉扯做出何种反应。
菩然平静道:“曾有一个盛世唐朝,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幻术大师,名为罗公远。”
“开元年间,八月十五晚上,罗公远问向盛唐的君主唐玄宗‘陛下可想去月中一看’,随后将自己的手杖扔向空中,手杖幻化成一座银桥。”
谢谨言笑:“那桥可是银河?”
菩然没答,继续道:“罗公远邀请玄宗一起登桥,走了几十里,来到一个大城阙下,精光耀眼寒气逼人,是为广寒宫。”
“几百仙女穿着白绢宽袖的衣裳在广庭起舞,玄宗问是何乐曲,罗公远便答,霓裳羽衣曲。”
“玄宗暗自记下曲调,等幻术消失回到宫中,即刻找来宫乐,按照记忆中的声调谱成了举世闻名的《霓裳羽衣曲》。”
听完谢谨言更加匪夷所思:“幻术真能做到这种地步?”
乘风在天幕之上的众人拼命擦着眼睛,白茫茫的云雾间,出现了数百名甩着水袖翩翩起舞的女子。
仙乐奏起,余音袅袅,美人灵动至极,一颦一笑直教一群人失了神,满脸陶醉,喃喃此景只应天上有。
忽而全身陡然一激。
他们不就在天上么!
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