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题不大,屋里只是坐了六个男人而已。
区区六个,她还是石头的时候,寺庙里那可是几百个。
一早多的是赤裸上身修行的武僧,白花花的身子晃来晃去,别说六个,就算这六个脱光光她都能心如止水。
就在男人堆里长大的,所以她才对女孩子格外温柔,比如小桃子。
甭管是花枝招展的色欲,还是冷清银发的傲慢,又或者清濯秋月的嫉妒,疏狂高大的暴怒,懒惰猫猫贪婪狼崽,现在菩然的心波动都不大。
众师兄:小师妹过分性冷淡了怎么办!
在线等,挺急的。
环视一屋,她拍拍手:“来,不要着急排排队,一个个说。”
幼稚园老师组织小朋友了,诡异的沉默一下在空气漫延开,大男人们低头沉思,竟然真的开始组织自己的词汇准备发言。
“我先来。”
床幔中探出一只修长莹白的手,懒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:“我没有任何目的,没有任何想做的事,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,有事找其他人,没事可以找我,还有……”
那只露出来的手软绵无力的挥了挥:“你们走的时候记得把我提上。”
他不想动,来个人把他提走就好了。
懒惰是真的咸鱼,没有野心没有阴谋没有世俗的欲望,他只想躺着无所事事颓废又快乐的过完一生。
这位是真正开明的人,比起想一统天下的暴怒,居心叵测的色欲,有自己算计的嫉妒等人,懒惰已经思想特别超前的过上了大佬的愉快退休生活。
经他这么一说,那些多多少少有着自己小九九的人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。
暴怒没说话,走到床边拎着懒惰的后腰带,一下把人提到半空,大师兄好臂力,轻轻松松把猫猫带走了。
傲慢头疼的揉捏眉心,今天的遭遇他要用好久去治愈:“好好休息,明日再见。”
嫉妒以袖掩唇,眼睛朝菩然弯了一下,随傲慢一块离开了。
只剩下色欲和贪婪将流动的空气再次凝固。
菩然嗑着瓜子,精神跟看晨间剧时一样好。
烛火跳跃,晃动几人投落的影子,空气干燥的似乎只要烛光再大些,便能引起一场烈焰火海,将这里的所有焚烧殆尽。
隐秘的、肮脏的、浅薄的、卑劣的,一切的一切都会烧个干净。
贪婪收了脸上不必要存在的过多表情,眉眼沉淀出一股冷淡,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,但不要把她牵扯进来,不是任何人都该成为你的棋子。”
其实贪婪与琉因的交情真的很深,这番话也是因为受到琉因的嘱托要守好小师妹,他才出言提点菩然,也点着色欲不要玩太大。
色欲风情横生,单手托腮,美眸眨动间顾盼留情,夜色里更衬得他像个山野间的妖魅:
“贪婪,你的视野太狭窄了,窥不见世界的全貌。”
“有些人天生是主角,这不是你牵不牵扯的问题,而是少了她太多的事根本无法完成。”
风呼啸而过,屋内的场景变得模糊,天地轮转大雪飘扬,四方桌前的三个人置身于群山之巅,色欲指尖点了点,示意少年去俯瞰银装素裹的世界。
“懂了吗,你所看见的,只是我想让你看见的。”
狂风吹的少年额间血钻摇摇欲坠,冷冽的寒气一寸寸剜过肌肤,他眼如点墨,阴晴不定的看着一片雪白化为明艳花海。
“你连我真正的意图都看不穿,又如何去管我做什么。”
风吹花海如波浪起伏,满天的花瓣汇聚成龙卷,席卷过山巅的三人,刹那花瓣消散,四周景象已经变为浓郁苍翠的竹林。
天下第一幻术师,幻术早已登峰造极。
“我可以不伤害她,这是我目前可以给出的唯一保证。”
竹叶沙沙响,风吹起少年服帖在身后的长发,贪婪两手紧握成拳,搁置在膝头不再说话。
看了一场精彩幻术表演的菩然,完全没有作为话题中心女主角的自觉。
最后一粒瓜子嗑完,她才开始发表自己的想法:“你们想做什么便去做,不用顾及我。”
贪婪骤然扭头看向身边的傻女人,我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来的平安符,你说不要就不要了?
色欲也露出讶异:“你可知,我们若随心所欲,你免不了要受苦。”
桌上有一叠点心,糕点方方正正,细白的指尖探来,少女捏起一块。
“人活一遭,随心所欲些有什么不好?”
“但是该怎么说好呢。”
面若桃李的少女将手中的糕点在二人面前晃了晃。
“我呢,就像一块板砖,可以在这个位置。”
糕点被她捏着悬空抵着桌子边沿:“成为你们的退路。”
若桌子是四通八达的道路,边沿外是深渊,那么拼接在深渊的这块板砖,就是他们唯一可以多一步喘息的退路。
糕点一移,板砖抽离消失。
“也可以在这个位置。”
“提前逼得你们跳入深渊。”
色欲与贪婪看向她的动作显出几分深思的怔愣和错愕,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