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叶翻飞间,男人如同一只白鹤优雅落地。
他站在花树前,阳光下,漂亮的丹凤眼弯起柔软的弧度,静静望向花树下,笼罩在阴影中的少女。
男人微微俯身,右手置于心脏处,阖起眼睫,行了一个不同于玄月国的问安礼,举手投足间,娴雅的好似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的贵公子:
“公主万安。”
声音似金石撞击,飞花碎玉,质感温润别样柔和,落在人耳舒适又动听。
明明是白日,菩然却总感觉这人像是踏月而来般。
男人的面容似清濯秋月,温和雅致,轮廓线条便如江南间的山水画,柔软细腻,整个人如同一块天然美玉,剔透无暇。
眉眼含笑,唇形削薄却极其好看。
悦泽若九春,磬折似秋霜。
身形修长挺拔,青丝由一根白绸带松松懒懒挽起,白衣胜雪,没有任何花纹,没有任何装饰,一身装扮过分单调。
真如一片雪花,但雪花还有纹路,他什么都没有。
菩然忽然想到一种说法。
黑色衣衫,是由不管不顾杀光一切的人来穿的。
白色衣衫,是由不会被溅上鲜血,擅长控制别人,心思缜密精于计算的人来穿的。
男人的气息温润无害,唇角带笑,哪知道菩然已经把他打入半个黑名单了啊。
菩然直觉这个人很危险,多半又是个笑面虎。
她不喜欢。
她喜欢小桃子这种简简单单又好哄的人。
琉因:那我呢!(超大声)(着急跳脚)
菩然的视线轻轻从男人身上扫过:“名字。”
男人的行为举止真是挑不出一点错,礼仪周全又风雅温煦:
“季景深。”
菩然把玩着手中的宝石,语气淡淡:“为何藏于树上?”
季景深失笑:“只是在上面休息,没想这里会来人。”
菩然没说话,只是手指敲着桌面示意他自己把一切交代清楚。
“不久前太子邀我来此为公主治病。”
季景深双手拢于袖中,立于天光之下,立如肃肃青松,细长丹凤眼盛着零碎的烁烁星光。
“日前不得空,到了今日方才抵达皇宫。”
菩然恍然:“哦~”
你是谢谨言给我找的神医。
“听闻公主喜爱宝石,我便在身上备了些想是当做见面礼,还好用上了。”
他不卑不亢,乌黑发丝被风轻轻摆动,细腻如美瓷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莹润光泽。
长得过分好看了。
好看的就像只有咱们忘忧谷才能出品的小甜菜。
等等?
忘忧谷?
菩然一凛。
她突然记起,在佛塔做戏给谢谨言看时,琉因曾说过:有一位师出忘忧谷的神医……
菩然:“!!!”
我靠,对不起,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。
眼前这男人真是某个师兄?
惊疑间一下对上男人含笑的双眼。
菩然抬手:“春桃,你先去远处候着。”
春桃的表情由最初的惊喜化为了现在的担忧。
神医?
不会真诊断出什么吧?
大师的身份会不会暴露?
她忧心忡忡走到远处,给二人留下私密的谈话空间。
菩然和季景深,一人坐在阴影中,一个站在阳光下,仿佛中间有道泾渭分明的线,两人默契的没有跨过。
“你……”
她又抱起葫芦嘬口酸梅汁。
“你在外有没有什么代号?”
“有啊。”
季景深瞧她这副贪吃的模样,眼中笑意不由更深。
自打他瞧见她,这丫头的嘴就没停过。
不是吃糕点就是在喝酸梅汁,暴食这称号总有一天要被小师妹抢了去。
菩然:“展开详细说说。”
季景深又将右手贴在自己的心口,睫毛半覆,嗓音低磁:“嫉妒。”
一颗特别容易嫉妒一切的心。
“小师妹,我是你的四师兄。”
他偏头一笑,山花烂漫,好似八月金阳灿灿其华。
菩然看向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起来。
你的代号已经出卖了你。
尽管你表现的再怎么人模人样,我也知道你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七大罪里,有三人本质上对这个世界危害最大。
第一是暴怒,攻击型人格,本身就是一国之主,天下要是大乱他必定是罪魁祸首。
第二是贪婪,反社会型人格,巴不得天下乱成一锅粥,甚至会主动推进暴乱,好从中大捞一笔。
第三是嫉妒,偏执型人格,天下乱不乱他可能不参与,但他会把可以阻止天下大乱的菩然关小黑屋。
嫉妒:在小黑屋和师妹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。
当然,一般嫉妒不去主动表露,你压根不知道他心里只有黑泥,但好在,菩然知道她这些师兄的尿性。
四师兄嫉妒,噫,挺会装。
菩然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迎接嫉妒,至少她是笑不出来,以至于表情回归最原始的冷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