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啥,小寡妇去摊子上了?”何花娘说完朝厨房外看了一眼接着道:“没闹吧?”
周氏洗着碗道:“哪能啊?就凭她?别说我高看她,借个胆给她也不敢。”
周氏看着婆婆讨好地说道:“娘,您放心,我姿态放得低,样子做得足,这也是看在咱妹子还在他吴家,到底她们是妯娌。”
何花娘点了点头道:“那个也是实心眼的,可别漏了嘴。”
周氏朝院子看了一眼,何有财带着孩子在凉床上乘凉。
“放心好了,我心里有数着呢!”
何花娘嚼着手里的锅巴说道:“料她也不敢闹,虽然靠着她吴家争了些钱,族里也都护着她,到底是寡妇,要依靠吴家,自然要忍气吞声佯装一片和气,不然离了吴家,就能被人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。”
“娘,等花回来,你还是得给她上上弦,让她自己也得长点心眼,手要抓紧些,谁有不如自己有。”
何花娘满意地看着忙碌的儿媳妇,转过头看着自己那没心眼的儿子就有些嫌弃。
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这周氏比何花兄妹更像老太太的孩子。
何花娘团着锅巴球往院子去,周氏看着她的背影,翻了个白眼,嘴里轻轻哼了一声。
早晨。
露珠在草尖上闪烁着晶莹的光芒。
聂薇薇在菜园地里拔草,露水打湿了她的裤脚,蚊子在她周围嗡嗡嗡地打转,时不时找准机会叮一口。
几家菜园地都是挨着的,妇人们都在弯腰拔草,不时地说几句闲话。
聂薇薇从小水渠抄水洗了洗手上的泥浆子,然后开始舀水兑到桶里,然后开始给菜蔬浇粪。
在她挑第二担水时,毛蛋娘挺着大肚子挎着菜篮子一晃一晃如企鹅般地走着。
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就各自忙各自的,虽然两人在村里偶尔碰上也说两句客气话,可就是中间隔着什么。
等聂薇薇一桶水浇完,就看见毛蛋娘不动站在那里了大口喘着气。
聂薇薇试探地问道:“毛蛋娘你怎么了?”
毛蛋娘仍然挎着一篮子菜,艰难地转过脖子,大口呼吸着,眼泪都下来了。
聂薇薇一见她这样就知道肯定不对劲,丢了粪舀子就跑她跟前。
到了跟前她看见毛蛋娘裤子到鞋湿了,她帮她把篮子放下说道:“你怎么尿裤子了?”
亏得毛蛋娘现在慌了神,不然肯定骂她,你才尿裤子呢?你全家都尿裤子?我这是尿裤子吗?你个傻婆娘。
“我羊水破了。”毛蛋娘说道。
“啥?羊水破了?你不是还早吗?”聂薇薇大声地说了一句。
菜园地的妇人们听见了就都跑了过来,有年纪大点的就开口道:“快先躺下,我去喊你男人来抬你。”
几人慢慢扶她躺在地上,聂薇薇手有些抖。
来娣婶子问道:“毛蛋他娘你这是几个月?”
“还不到七个月。”
“哎呦,坏了,这是要早产,你说说你,大着肚子来做什么活。”
“人都说七活八不活,这没到七个月可咋整呢!”
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地,毛蛋娘更害怕了,一个劲地哭,往日的泼辣全无,只剩一个虚弱无力地为孩子哭泣的母亲。
她男人找了几个人卸了门板来抬她回去,有两个有经验的大娘跟着一起去了。
前世医疗发达女人生孩子尚且如过鬼门关,就别说这个时代了。
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,从橱柜里拿了些红糖和十个鸡蛋,让玉儿送给毛蛋家。
玉儿不肯,聂薇薇就和她说:“毛蛋娘要早产,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,女人这辈子生育时是最难的时候,一脚踏进了鬼门关,能不能平安活着还是两说,有什么气有什么怨都不该这个时候记着,等她好了,咱们是打是骂都成,这个时候不行。”
玉儿气呼呼地拿着东西就出去了。
到了毛蛋家门口,她就听见毛蛋娘在里面叫唤,她一下就想起舅妈生产时的情景,吓得把东西递给毛蛋爹就跑了回来。
毛蛋娘这是第二胎,又是早产,孩子小生得也快,很快一声虚弱的婴孩哭声传出屋外。
接生婆看着这个小猫崽子似的孩子,眉头皱得什么似的。
大牛娘看着这个哭了一声就没了气息的孙子眼泪就止不住地流。
“造孽,造孽哦!”
“索性身子没事,等养好了再生就是了。”接生婆安慰地说了句。
毛蛋娘看着蚊帐顶,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到枕头上。
接生婆把孩子生辰写了,连同胎盘一起包在红布里,递给大牛娘。
大牛娘接过抱着出去了,吴大牛一看就知道了,眼眶通红狠狠地跺跺脚,咬着牙往地上一坐。
看见儿子这样老太太心里更不落忍,去西屋里找了个新篮子,用小被子把孩子抱好放进去,提着去了山上。
大牛爹听人说了才从田里回来,一回来就见儿子坐在院子里捶脑袋。
他喊了几声老婆子,然后又来到儿子跟前:“咋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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