伺候的婢女瞥见她阴鸷的脸色吓得手一哆嗦,只得更战战兢兢伺候,生怕不小心丢了命。
穿衣、洗漱、用餐,一切结束后蛮荒准时到来,周边的婢女已经退下。
蛮荒面色严肃,从怀中掏出信件交给君临,低声:“沈斯年来信。”
宫殿的门窗关的严实,君临快速拆开,里面只是一张干净的白纸。
她道:“蛮荒,将蜡点燃。”
蛮荒快步走至一旁点燃烛火,连着烛台直接端了过来。
君临接过放在桌面,左手撩起右手的袖子,拿着红烛细细炙烤纸面,很快空白的纸面就出现了一排字。
蛮荒看的稀奇,因为他从没见过这种。
这个时代每派势力传递密件的加密方式都不同。
墨家是使用机关匣,如果输入错密码就会强制销毁里面的文件。
阴阳家是使用阴阳术,想要查看密件必须要先破除上面的阵法。
儒家则需要将信纸折卷成相应的形状,那纸面涂鸦似的鬼画符才可以拼凑成完整文字。
大佬高深不外传的技术她没摸透,于是就使用了较为科学的方法。
吩咐沈斯年用白醋写字,这样醋干后字迹就会消失,白纸茫茫唯有用火炙烤方可显现。
白醋中的醋酸会轻度腐蚀纸的纤维,在火的烘烤下,白醋和纸发生化学反应,纸上被白醋腐蚀的地方比没有被腐蚀的地方更容易烤焦,于是,被烤焦的地方就变成了棕黄色,所以字就会在纸上显现出来了。
她细细用烛火烤着纸面,直至文字全部显现。
【王,我跟随秉文一路行至暗道入日,但布满阵法,我不敢擅自靠近,翌日去看,阵法古老繁杂,我不知如何去解。】
【秉文已经察觉到我的跟踪,所幸我及时逃离,对方甚是警觉,近日我只能先留在南疆收集情报,另外,听说阴阳家的宗主已经到达南疆皇城。】
【王勿忧我,还请你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已,有新情报我会及时与你联系。】
信纸被她递给蛮荒,蛮荒扫了眼直接烧毁。
烟雾缭绕,她拧眉眸色沉沉:“愁人,阴阳家的那位宗主到底还是出手了。”
蛮荒给她揉捏肩膀,无声疏解她的压力。
她闭目修养,又想起了锦歌给的情报,人只想摆烂做只没有梦想的咸鱼。
“还有我那师兄,不老实在鬼谷待着,没事往越国跑什么。”
她头疼的揉捏眉心,蛮荒疑惑:“是他吗?”
君临叹日气,颓废的趴在桌上:“是啊,我自幼被父皇送去鬼谷学习,拜入纵横家,师兄为纵我为横,虽然谷中生活还算愉快,但到底是宿敌。”
“纵横只招收两名弟子,胜者为下代鬼谷主人,实话说来,这天下风华绝代惊艳之才众多,但要数立于顶端之人,唯有我师兄。”
惊羡之意溢于言表,头一次听君临对人有这么高的评价,蛮荒抿唇,又想起了神秘莫测的阴阳宗主,求知般询问着:“比起阴阳家那位又如何?”
君临莞尔,眉宇间自信又疏狂。
“苍生涂涂,天下缭燎,诸子百家,唯我纵横。”
“这世间,不会再有比师兄更强大之人了。”
说完她又苦恼的整个人像朵蔫了的花。
现在他跑到越国,那么越国就是最难啃的硬骨头。
蛮荒不解:“他一人,当真这么厉害?”
君临哈哈大笑,脑中又浮现了男人绝艳之姿。
他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,唇畔的笑意大抵连那搅乱的春水也黯淡三分。
衣衫猎猎,灼灼其华。
“奇象八卦分,图书九畴出。含微卜筮远,抱数阴阳密。中得天地心,傍探鬼神吉。”
“这世上,大概除了生孩子,就没有他不会的了吧。”
难得的她打趣儿道。
“见过他出手的人都知道,这人生来就是碾压其他天才的,你说,他不厉害吗?”
蛮荒放空脑袋发呆了一会儿,见自家的主子愿意和自已分享过去,他也很开心,半晌笑开,问道:“那鬼谷的谷主,也比不过师兄吗?”
君临忽然就忆起了那人月华般微卷的银发,和像浸泡在海底的宝石般清润的湛蓝双眸。
如果说提起师兄时她脸上的神情是惊羡自豪和跃跃欲试的比拼战意,那么提起师父时就是纵容与宠溺,眉眼也温柔的不得了。
“师父来自雪域,也并没有比我们大上多少,我五岁时初见他,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,但已然强到坐上了鬼谷谷主的位置。”
“师父以前总爱把我抱在怀里看星星,待我极好,但他性子很迷糊,到处需要人照顾,每次闯祸总喜欢弯眼笑着试图萌混过关,让我和师兄头疼又无奈。”
比如会穿倒鞋子,雨天带伞忘了撑,吃饭时筷子就在自已手里却四处找筷子,与其说性子迷糊啊,倒不如说是呆萌。
可这人偏偏又教出两位惊世之才。
“但是说实话,如果说综合实力,还是师兄略胜一筹。”
……
“应当是我略胜一筹。”
男人手指莹白修长,端起琉璃杯抿了日黑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