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如此,灵虚依旧不肯放过他,拂尘扫过他的脊背,“再过去些。”
男人听话的又隔远了些,灵虚紧皱的眉峰才平缓一些,两人相近时,常春山身上源源不绝的阴气涌进乌佑身体中,怪不得第一眼看去乌佑身边阴气森森,宛若鬼魅。
反观常春山,若非他非人的特质,只以道士观气的本事,但是正正经经的活人无疑。
好歹毒的术法。
乌佑对此一无所知,可怜的少女只以为自己的枕边人化作了可怕的恶鬼,哪里知道更险恶的竟是常老夫人那一颗“爱子心切”的心。
她接受不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去世,最绝望的时候甚至恶毒的诅咒过为什么不是另外两个儿子去死。
她也接受不了能够陪在她身边但是失去活人身份的儿子,她要的是一个能读书、会读书,还能够走上考场,带来荣耀的活生生的儿子。
这是常父的期望,这份期望却在对方走后变成了常母的执念。
实在是一本烂账。
以缔结姻缘的方式将另一个人的命运完全捆绑。
“……所以你没有发现她在白日里渐渐得不甚清醒了吗?”
以后不止是白日,无论做人还是做鬼的资格,都会被常春山无知无觉的吸纳掉。
“大师,我该怎么做?”
他的眼睛依旧一片猩红,但是却已经没有可怕的色彩,一张俊美的脸在微弱的火光下只剩下慌乱。
他甚至不敢向那边看一眼。
“我现在写休书可以吗?”
即使说出这句话的嗓音干哑发涩,犹如剜心剖肝,但他依旧问了出来。
“现在已经没有用了。”
灵虚摇摇头,他们之间的纠缠已经不是一纸休书可以扯平的了。
男人的神色看起来更加绝望了,呼吸声断断续续。
明明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真相,但是还会依照活人的生存方式去生活,这就是“不离身”的优势吗?
可惜对方既然堪破迷雾,这具身体终究会因为承载不了过剩的力量而灰飞烟灭。
那个时候,对方的力量才会完全释放,倒是别说是这满院的红绸布,就是他也没有有足够的把握降服对方。
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爷,从何而来这样强大的执念?
看见另一边头发有些散乱但是仍旧挡不住昳丽仙姿的少女,垂下眼睫收回自己的视线。
“想要维持住二少夫人现在的状况,一是二少爷绝不可靠近对方五米之内,另一方面,恐怕二少夫人需要补充一些足够的阳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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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日里最为繁盛的常家如今从外看去多少有些萧瑟。
平日里守门的就有七八个之多,如今只有紧闭的大门无声的拒绝着外面窥探的人们。
听说常家现在将那些下人都送到了各个庄子上,反而是偌大的常府没留下几个。
仅存的几个,是为了照顾常老夫人的起居。
若非考虑到常母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,常春风原打算将对方也送出常府。
如今偌大的常府只有几个主子并一个道士还留在这里。
竟是十分凄冷之态。
乌佑有些百无聊赖的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,漂亮柔嫩的小脸已经是红扑扑一片,就连挺翘的鼻尖也微微泛红,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。
颊侧的头发早已汗湿,略有些蓬松弯曲的贴在软嫩的脸侧。
莹白手中的话本已经摇摇欲坠,看起来立刻就要投入周公的怀抱了。
常春林有些心疼看起来热的不得了的少女,“就没有个别的法子了吗?这要是中暍了怎么办?”
“这已经是最有效的办法了。”
当然,还有更直接的方法灵虚没有说,到底有悖人伦又惊世骇俗。
“就不能直接把常春山弄死吗?”
男人口中说出要弄死自己同胞兄弟没有半分迟疑。
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微妙,尽管是同胞兄弟,天然就有着他人没有的亲近感,但是与此同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排斥感。
即使是关系较为紧密的常春风与常春林也并非完全的信任彼此。
更别提此时几乎差点要了乌佑性命的常春风。
“常二公子已经不是活人。”
言下之意是对方已经死了,还怎么弄死?
“我知道,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灵虚一开始打的就是将对方魂飞魄散或者超度的目的,但是对方现在还总有些作为凡人的躯体,那些对于阴鬼的招数并不如何有效,可若是对方脱离了人类的躯体,对方的力量,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拿下。
两难的境地。
现在他们遇到了更加难以抉择的事情。
已经连着几天见不着太阳了。
乌佑在太阳下晒得浑身粉红常春林心疼,现在看着乌佑整日精神怏怏,每时每刻都像是要睡过去一样更是心焦如焚。
似是感受到男人身上充沛的能量场,少女有些费力的抬起卷翘的睫毛,找准位置翻滚过去。
雪白的小脸贴在男人伸出的滚烫掌心。
温热的暖流从两人相触的地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