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戒尺抽打得红肿发麻的手掌心,传来阵阵尖锐的刺痛。
年仅五岁的刑赫野,生出了第一根叛逆的刺。
他翻窗踩着墙沿跳了下去,一路拖着崴脚,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个黑袋子。
血肉模糊的猫咪,肠肚爆烂,眼珠子已经脱了出来,在看见他几息后,痛苦地呜咽了半声,就彻底没了生息。
惊惧的泪水糊了满脸。
小赫野瞪大眼,抖着手用智能儿童手表拍了一张照片,然后用生疼的小手挖了坑,把被自己害死的小猫埋在了一棵大树下。
他躲到别墅的地下室里,闭着眼,祈祷自己像小猫一样就这么死掉。
他可以去天堂陪小猫玩,给它道歉,给它盖漂亮房子……
再睁眼时,不知过了多久,谢晚凝正抱着琴蹲在地上看他,问为什么在地上睡觉。
她伸手想拉他起来,却被用力甩开了,琴也摔到地上,刮花了。
七岁的小晚凝很生气地哭骂:“我下来找你玩,你这么凶做什么!”
姐姐刑黛很皮,小赫野从来没见过她哭,谢晚凝哭得很厉害,这让小赫野有点无措。
他爬坐起来,沉默地把琴捡起来,递过去。
谢晚凝哭得伤心:“都摔坏了,我下周考试就不是第一名了,都怪你!”
小赫野垂着眼说:“你能拿第一的。”
谁拿第一都好,最好所有人都把第一名拿走,那妈妈就没办法再逼他了。
然后,谢晚凝就不哭了,还给他拉了她的考试曲目《天鹅》。
小赫野听不懂,只觉得不难听。
但面对谢晚凝的问话,他说“很好听”,只要你把第一拿走,快点拿走。
谢晚凝开心了,问他要不要去看她考试。
小赫野摇头,谢晚凝不满意,说你刚刚欺负我了。
小赫野低着头,不说话。
然后,谢晚凝退了一步,小公主似地倨傲要求:“那你以后不能欺负我,要保护我!”
可是,我连我的小猫都保护不了。
最后,小赫野点头了。
自那以后,刑赫野把谢晚凝当成了自己需要保护的对象,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。
直到长大了,谢晚凝偶尔会抱来别人送的花,半真半假地试探:“赫野,要不以后你娶我吧?”
刑赫野摘扯下射击耳罩,低头换弹壳,随口回答:“你选我,我就会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抬手射击,子弹正中靶心。
他没什么所谓,他现在能保护任何,只要他想。
最后一次,是半年前,因为他不继承刑家,两人不欢而散,谢晚凝转头选了别人。
选谁都好,偏偏选了一个他厌恶极了的人。
他的“好大哥”,刑砚勤。
那种感觉,着实比遭人背刺还要让人不痛快。
优雅舒缓的旋律动人,昏暗的光线中,男人望着台上的表情太过深,似是陷入了许多难忘的回忆中。
夏小梨感觉心脏微微缩紧,她抬手轻轻搭在刑赫野手背上,眸光有些难过,又轻声问:
“很喜欢吗?”
刑赫野回过神来,喜欢什么?
喜欢《天鹅》?
说来,七岁那年,他是因为该死的乔美玲和肮脏乱玩的刑云栋夫妇,才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洁癖,以及入睡障碍。
受身边有个回回见都抱着提琴练习的谢晚凝影响,刑赫野有时实在睡不着了,就会放点纯音乐听听。
因为这些听起来够无聊。
《天鹅》他听得挺多,但也谈不上喜不喜欢,毕竟催眠效果也就聊胜于无吧。
自从有夏小梨这个香香的抱枕之后,金鼎府主卧里造价几百万的隐藏智能式音响系统,已经默默安静几个月了。
突然这么问,是吃醋了?
小女孩的心思,真是变幻莫测,我刚都没看,怎么就问上喜不喜欢了。
男人眉梢动了动,立即收回眼,拇指一抬,捻捻夏小梨的指节,随口回答:
“一般般。”
刑三爷仅剩的一点节操,让他没在寿星的生日宴上,把后半句“催眠效果不怎样”说出来。
夏小梨不知信了没信,低头看着刑赫野捻着自己手指把玩的手,心里总萦绕着说不清的滋味。
刑赫野方才望着谢晚凝的神情,有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。
就像那个刑赫野不让她踏入的房间,不愿意告诉她的过往一样,她好像还很不了解刑赫野,也搞不清楚他和谢晚凝之间,究竟还有什么羁绊。
哪怕她总跟自己说,不管是什么关系,青梅竹马也好、恋人未满也好,过去的就是过去了。
可是,真的过去了吗……
“刑——”
夏小梨话刚出口,台上的琴声极富技巧地完美收尾,灯光亮起,热情的掌声响起。
谢晚凝优雅从容地起身,含笑行礼,感谢了家人朋友们的到来,说把自己最喜欢的曲子送给各位,希望玩得开心云云。
在所有人举杯的时候,夏小梨不期然和站在另一边的好大一只花蝴蝶对上了视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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