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花楼一直前行了大约一个时辰,才见到了停在路边的一辆驴车。一个估摸着四五十岁的老妇人和两个粗壮的汉子歪歪斜斜躺在车下,他们的身下是一条条鲜红色的血河,触目惊心。
血未干,人也还有一口气。
笛飞声只穿着里衣坐在驴车上,怀里抱着一个裹在他宽大衣服里面的瘦小的女子。那女子脸色惨白,头发凌乱,那是他刚刚救下来的秋娘。
李莲花和苏小慵拉着笛白杨在门边站着,等着笛飞声抱着秋娘走过来。
他瞟了一眼,就知道那几个人的样子必定是惨不忍睹,笛白杨毕竟还是个孩子。
笛飞声坐在那里,周身杀气腾腾。
见到莲花楼,他立刻抱着秋娘站了起来,脚尖一点,便凌空跃起,两步就上得楼来。
苏小慵着急看看秋娘怎样了,偏偏笛飞声用自己宽大的衣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。除了露在外面的凌乱的头发,她什么也看不清。
她急得跟在后面就往楼上跑。
笛飞声抱着秋娘进了房间,把她往床上一放,对苏小慵说了句,交给你了,竟下楼赶车去了。
苏小慵大致地检查了下秋娘身上,除了一些很深的勒痕,伤得最重的地方大概就是前额了。
那个地方有一大片红肿鼓起来的疤痕,中间一大块皮破了,里面鲜红的肉露了出来。一些黑红色的脏东西和皮肉粘在一起。 苏小慵鼻子发酸,她看着都觉得很疼。
她明白笛飞声说的交给她了是什么意思。
她大声唤李莲花打一盆水上来,她要好好帮秋娘擦拭干净并处理伤口。
莲花楼备的水不是很多,要去附近打水或者去客栈停留时再多备一些水在车上。
笛飞声片刻不停地赶车,估计也是找客栈去了。
李莲花也不方便待在房里看苏小慵给秋娘清理,他便把笛白杨带了下去,让他等会再上去。有苏婶婶在照顾他娘,不用担心。
笛白杨虽然眼里含着泪花,却懂事地跟着下了楼。
.....
李莲花提了一壶茶,陪笛飞声坐在了车外。
笛飞声脸色铁青,攥着缰绳的手上青筋暴起。
李莲花怔了一怔,许久,没有见到过笛飞声一身戾气的样子了。
“我来赶车吧,老笛。 你去陪陪秋娘。” 李莲花终于开口道。
笛飞声摇摇头。
李莲花无奈地笑笑道:“堂堂笛大盟主,是不敢见她吗?”
笛飞声似乎对他的激将法毫无反应,看都不看他一眼,只淡淡地说了句:“她身上太脏了,要赶紧找家客栈洗洗。”
李莲花问:“她,还好吧。”
笛飞声嗯了一声,也没说好,也没说不好。
李莲花轻叹了一声,也不再追问,就那样陪他坐着。
笛飞声心里却并不平静。
他满脑子都是他打开木箱见到秋娘时的画面。
那个平时连笑都那么小心翼翼的女人,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缩在木箱里,只穿着里衣里裤的她,连脚都是光着的,不知道鞋袜是被他哥嫂留下了,还是被人贩子抢走了。
那画面刺痛了笛飞声的眼睛。
那个手脚被粗麻绳绑着,额头上血肉模糊的女人,毫无生气。不管他怎么唤她的名字,她都全无反应。
她任他把她从箱子里抱出来,解开了手脚上的绳子。
他小心翼翼,怕碰到那一道道青紫的勒痕。
暴怒之下的笛飞声,仍然没有杀死那个人贩子老妇人和那两个押送的粗壮汉子。
他只是点了他们的哑穴,刺瞎了他们的眼睛,然后把他们的手筋脚筋逐一挑断。
他不让他们说话,因为他们那杀猪般的嚎叫声让他很烦;
他刺瞎他们的眼睛,因为他们看到了秋娘不堪的样子。
然后,让他们躺在地上,感受着鲜血从自己身体里慢慢往外流出却无能为力,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......
尽管如此,他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。
那几个被他放出来的女子本来正满心欢喜地跪在地上,向他连连磕头,然而,接下来那毛骨悚然的一幕让他们惊恐万分!他们被吓得失了声,连滚带爬地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