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娘在给笛飞声洗衣服时,发现了那只镶着绿宝石的七巧环。
那是那天在铁匠铺拿到的,紫鞭姑娘也就是丁芙蕖的东西。
笛飞声在床上闭目打坐。 秋娘小心翼翼地把七巧环放在了他腿的正前方,便轻轻地走开了。
等她洗完衣服回来,笛飞声仍然在静坐,东西也还在原来的位置。
“把这东西收好。” 笛飞声口中吐出几个字。
秋娘迟疑了一下,问道:“这个,不要还给那姑娘吗?”
笛飞声摇头:“不要。”
秋娘便去找了一块绣着花开富贵的锦帕,细细包好,琢磨着放到笛飞声的那一堆衣物包袱里。
笛飞声冷冷地道:“别放在我衣服里。”
秋娘愣了。
既然说要收好,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。放他自己包袱里,带回云隐山,他随时可以拿出来看看……难道他不是这个意思?
但他又说不要和他的东西放在一起。
秋娘有点糊涂了,但还是照做了,把它放在那一堆零碎的小东西里面。她也不想见到它,会让她想起丁芙蕖挑衅的眼神和她盯着老笛那勾魂摄魄的目光。
难得笛飞声向她解释,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。笛飞声的“收好了”,只是让她别弄丢。放哪都可以,但别碍他的眼。
秋娘觉得他今天心情还算好,便忍不住试探性地问了句,我们什么时候回去?
笛飞声瞟了她一眼,道:“回哪?”
秋娘道:“云隐山房子还没盖好吧,回梧言庄也行啊。”
笛飞声道:“我无所谓。难得出来一趟,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?”
秋娘眼睛一亮。
这是他第一次用的征求意见的口吻,问她想要做什么,想要去哪里。
从三清宫回来后,笛飞声对她的态度确实变了很多,对她身体的需求似乎越来越强,不再压抑着,也不再忽冷忽热。
但除了在求欢的时候偶尔会征求她的意见外,平时依旧是我行我素。何时主动问过她想要什么?
秋娘一时说不出话,她明明觉得开心, 鼻子却有点发酸。
笛飞声把她脸上复杂的小变化都纳在眼里,忍不住嘴角上扬,说了句:“愚蠢的小女人。”
秋娘觉得他这句骂人的话里,加了那个“小”字,竟生出来有那么一丝丝暧昧。
“无颜告诉过我,你的家乡是在铅山,离这里不远,你想不想回去看看?”
笛飞声抬眼盯着她。
秋娘迟疑了下,说想,只是不知道家乡还有什么人,父母兄弟姐妹是否还在。多年不曾回去,有些害怕。
笛飞声道:“有我在,怕什么。”
笛飞声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,却在秋娘的心上颤了一颤。
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。
当初她爹娘把她卖给人贩子的时候,她的世界就塌了。普天之下,无人可以依靠。
这么多年,无论是在金鸳盟还是在顾三金面前,她一直如履薄冰般地活着,生怕稍有不慎,就会被人当作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给轻易捏死。
然而今天,那个她一直以来都小心翼翼伺候着的男人,竟然亲口对她说,不必害怕,有他在。
秋娘哽咽了,说不出话来。
笛飞声淡淡地说了句:“想好了告诉我。” 起身便出去了。
他最见不得女人哭。
……
没过两日,他们便听说,凤鸣派大师兄过世,掌门丁重身体抱恙,无法再打理门派事务。 独女丁芙蕖就任新掌门。
新掌门功夫高强,智慧过人,但因伤心过度,又新任掌门事务繁多,不再举办比武招亲。
客栈的客人们在讨论此事时纷纷表示太遗憾了。这么年轻漂亮的女掌门,功夫也不见得多高强,父亲病了,师兄死了,还不如将门派散了,再找个人嫁了。
也有人说,那也不必,找个功夫高强的上门女婿就行了,也无需亲自操心那么多事,帮派的事情多累人,红颜弹指老啊!
于是,大家又在感叹,错失了一次当上门女婿的机会。住客栈的人一般都不会长久待在玉山,估计是等不到下一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