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多久,门开了。郑好出来了,手上捏着三枚细细的长针。
身后的花成栋脸色难看至极。
他垂着头,缓缓走到他父亲面前,喃喃自语道:“为什么!为什么!”
花城主迟疑了一下,狠狠甩了他一巴掌:“栋儿,你怎么了?清醒点,你是中邪了吗?”
花成栋瘫坐在地上,仍在重复着那三个字。
方多病接过那三根细针,伸到花成栋面前,道:“这是你家的独门暗器夺魂针吧。”
花成栋没有反应,仍然只重复着为什么。
几个人不约而同都看向花城主。
花城主沉默了。
方多病道:“花城主,是你自己来说故事,还是我来?”
花城主长叹一声,手一挥,两名府兵走了过来。
花城主道:“送公子回去吧。”
郑好冷笑道:“我还没听完故事呢,我不走。”
花城主道:“如果你坚持要听完故事,那你可能就走不了了。”
方多病对郑好拼命使眼色,示意她快走,偏偏她不但不领情,还冲他眨巴眨巴眼睛。
方多病这个气啊,可他又拿她毫无办法。
算了,一会尽量护着她吧。
花城主道:“不错,这确实是我们花家的独门暗器夺魂针。”
方多病道:“所以,你承认风小榕是你杀的了?”
花城主哈哈大笑:“是又怎样?”
方多病点点头:“你承认得这么爽快,看来今晚我们是走不了了?”
花城主咬着牙道:“你很聪明。假如那位李兄今天也来了,我还不敢造次。可惜……”
郑好道:“我就不明白,你为什么在这么大喜的日子杀了新娘子呢?你就不怕你儿子恨你?”
“那个贱人!”花城主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我是看在死去大哥的面子上才同意栋儿把她娶回来,说好了是大哥名下所有田地矿山都作为陪嫁,我们才同意这门亲事。结果,我看了礼单才知道,她竟只带了一半都不到。”
郑好怒道:“所以,你就为了这点陪嫁杀了她?”
花城主似乎仍不解恨:“她水性杨花,和白云寺的和尚勾勾搭搭,她以为我不知道?就这还想嫁入我花家。呸!”
花成栋似乎突然清醒过来,大叫道:“不可能。小榕不是那样的。你为什么要杀她!”
方多病冷笑道:“事到如今,花城主,何必扯那些无关痛痒的事?如果你自去衙门或者百川院自首,这件事就到你为止。否则,我怕你花家是要灭门了。”
花城主哈哈大笑:“灭门?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走出去?”
郑好小声地问:“你讲故事就好好讲,是不是还有江湖秘辛?别藏着掖着,一并讲出来,让我也听听嘛。”
花城主道:“死到临头,你还想着听故事。郑公子,不,郑大小姐,你真是不输男儿啊!花某佩服!”
方多病也是佩服这小丫头得紧,小小女子,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勇气。
方多病道:“我要讲的故事是,有人贪恋风家孤女的万贯家财,明知风姑娘品行不端,仍不顾儿子幸福将她娶进门。我猜风家着急找依靠,花城主趁火打劫,要求风姑娘带上其父亲名下所有田地矿产作为陪嫁。没想到风姑娘表面应允,其实却只带了一小部分。花城主今天看了礼单,气恼之极。拿着礼单来找风姑娘理论,并威胁要休了她之类的?那个脖子上的淤青估计就是他下手逼问造成的。礼单也是在这时候被扯掉了一个角吧。但他没有想到,风姑娘知道他的秘密,不但不妥协,还以此为要挟。于是,气恼之下,他就动了杀机。”
“什么秘密?”
“花家当年就是被通缉的土匪出身,风家也是。”
此言一出,满座震惊。连花成栋都抬起了头,瞪大眼睛看着他。
花城主既不否认,也不承认,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方多病举起手里的三枚细针:“风小榕死之前是在门口,背朝外,说明她当时已经把你赶出来了。你在她转身之际射出了夺魄针,又为了掩盖夺魄针故意在她背上大力击了一掌。你是为了把这些针打进去点,更不容易被看出来吧。”
花城主阴不阴阳不阳地道:“全凭猜测,你也能猜个大概。确实厉害!”
方多病呵呵一笑:“也不全靠猜测。你怕慧儿返回,所以匆匆离去,都没有注意到礼单缺了一个角。而这个角,恰巧被我看到。无论如何,婚礼还没结束,新郎都没出现在洞房,礼单怎么也不会出现在新娘房里。能拿到礼单的,除了你这个公公,还能有谁?而公公在这时候出现在洞房,难道不该引起我注意?”
花城主大手一挥:“好,故事讲完了。各位,再见了。”他突然快步冲到花成栋面前,一把提起花成栋,像老鹰抓小鸡一般,拎起来,转瞬就掠出房门,到了院子中央。
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方多病尚不能相信,这个看上去有点发胖的老城主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和轻功。
方多病暗叫一声不好,果然,只听得脚步声,兵器相撞声,上百号府兵将婚房团团围住,每个人都弓箭在手,杀气腾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