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数日的休养,柴猎户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大好,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,基本上已经能够自如地下地行走。
脸上的烧伤已经开始结痂,眼下已不需要再缠着布条,要不了几日,想必那些痂皮就会脱落,只不过遗憾的是,会留下满脸丑陋的疤痕。
数日来,他一直在西屋里休养,接触到的人只有杭书珩与水生,得到了杭书珩的许可,今日,他第一次出现其他人面前。
宋甯还是头一次这么直白的看到那人的伤势,不由到抽了一口冷气。那张脸几乎布满了烧伤的痕迹,已经是完完全全地容貌尽毁。
“模样丑陋,吓着夫人和小公子了。”
“不不,你这都是受伤所致,非你所愿。”
柴猎户本还担心这副模样会吓到他们,没想到他们并没他想象中那么的弱,那孩子甚至还大胆地一直好奇地盯着看,完全不在怕的。
想想也是,那夜他潜入书房欲刺杀他们,在生死边缘,还勇于与歹徒谈条件的人,又怎会轻易被这种事情吓退。
“这些日子,多谢恩人照料。”他躬身向他们一家拜谢。
宋甯连忙侧过身,“你不必如此,能救到你,也算咱们有缘,对我们来说,救人也是功德一件。”
“恩人心善,将来必定是有大福之人。”
宋甯闻言,怪有些不好意思,笑道:“借你吉言,但愿吧!你伤才刚有好转,别总站着了,快坐吧!”
柴猎户也不逞强,依言在桌子对面坐下。
杭书珩突然道:“阿甯!是不是该准备午饭了?”
“嗯,是啊,我需要炖点猪蹄汤,是要费些时间的。”这会儿其实还有些早,但宋甯明白他有话要与那人说,便顺着他的意思,带着扬扬出去了。
柴猎户似乎也明白他将他们母子支开的用意,“恩人可是有何指教?”
“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?你身上的外伤恢复的都不错,只要不做太大的动作,自由行走是没有问题的。我看你之前身上都带有药品,身上的伤口也有做过处理,想必接下来,就算不用我,你自己也能处理的很好。”
这些天,杭书珩从未主动询问过这人的来历,对于这人怎么弄的这一身伤更是不曾表现出任何兴趣。若只是烧伤,或许可以说是意外,但有刀剑所伤,便不寻常了,那很可能就是仇杀。
柴猎户听明白了,这是在下逐客令呢,言下之意便是: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,可以离开了。
看似委婉,实则很直白,这个年轻人,外表看起来温和,但其实很难相处。柴猎户不禁苦笑,随之而来的便是迷茫,问他接下来的打算吗?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有何打算。
“我……”
杭书珩见他张口欲言,又沉默了,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回答,于是说道:“例如,在你被我们救回来之前,你是什么打算?从哪里来,又要到哪里去?”
柴猎户双手搭在膝上,沉默良久,低着头幽幽地道:“我……没有打算,亦无处可去,若、若恩人愿意收留,我愿为恩人做事。”
说罢,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杭书珩,那双原本无神的眼中仿佛注入了新的光彩。留在恩人身边,是他方才忽然的灵机一现,一来,他可以报恩,二来,或许还可以赎罪吧,至于三来……
这一回,换作杭书珩陷入沉默,片刻后才道:“我不可能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,并且那个人还有可能随时会被仇家找上。”
柴猎户一怔,他不能保证日后不会再次被那些人找到,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,毕竟如今他这副模样,哪怕是他的妻女还活着,也未必能认出他来。
想起妻女的惨死,他凄惨一笑,似是而非地说起自己的一些经历,“我年轻时曾是一名武夫,因为得罪了大人物,不得已带着妻女隐居在山里,当起了猎户。
没想到时隔多年,那些人还是找来了,我的妻女受我连累,已被杀害,我的家也被一片火海烧成了灰烬,我这一身的烧伤,便是冲进火海去救她们所留下的……”
“可是,太迟了,我将她们救出火海时,她们早就被杀害了。”他搭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浑身紧绷,极力隐忍着将要外放的悲伤绝望的情绪。
杭书珩看在眼里,出言道:“若不想伤口再次裂开,还是不要太激动了,否则再裂开的话,处理起来会很麻烦。”
几乎是杭书珩话音一落,柴猎户紧紧捏着的拳头顿时便松开了,紧绷的身体亦随之放松下来,“多谢恩人提醒!”
“节哀。”杭书珩叹了口气,没想到这么惨,妻离子散,家毁人亡,“我很同情你的遭遇,但我不能拿我们一家人的性命做赌注。”
“恩人可放心,那些来杀我的人,全都被我杀死了。”说罢,他抚上自己那张面目全非的脸,“况且,我如今这副模样,就算再有人找来,只怕他们也认不得我了。”
杭书珩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,他说的,不无道理,这张脸烧的,只怕他妻女就算还活着,也未必认得出来。此外,杭书珩还关注到了一点,便是他将前来杀他的人都杀死了,想必实力不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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