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观看起来古朴静谧,门前的石阶打扫的干干净净,上头挂着牌匾。
秦源仰着头看了又看,没认出来那是什么字来:“这是个什么观啊?我不认识这几个字。”
“逍遥观,”云泽说道,抬手就要敲门。
他的手指还没有碰到门板,门就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开门的是个小道士,穿着打补丁的青灰色道袍,他朝着云泽行了一礼:“夜深露重,观主让我来请几位进来。”
“有劳,”云泽一点头,率先走了进去。
其余人跟在他身后鱼贯而入。
逍遥观不大,也只有一个院子,中间的大殿和两侧的厢房。院子里面铺着整齐地石砖,打扫的非常干净。
石子小路的两边点着幽幽的烛火,被扣在灯罩里发出朦胧地光。
“这边请,观主已经等候多时了,”道士为他们打开袇房的木门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屋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道士,他正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,听见声音睁开眼看了过来。
“观主,”云泽朝着对方点头:“深夜叨扰了。”
观主站起身来,回了他一个礼:“既然有缘,便不叨扰,先把伤者放下吧。”
几人手忙脚乱地把昏迷不醒的小军老杨放到床榻上,观主检查了两人的伤口,然后招来那个道士低声吩咐了一些事情。
“怎么样观主,”壮哥有些着急:“他们没事吧?”
观主捻着胡子摇头:“没……”
“没救了?”壮哥瞪大了眼睛就要给他跪下,被观主扶着手肘轻飘飘地扶了起来。
“贫道说的是,没事,”观主道:“贫道先给他们简单处理一下,等天亮后你们就下山送他们去医院吧。”
壮哥一个大喘气,靠在床边有些脱力。
“师父,”道士端来一个匣子和一盆清水。
观主摆摆手让他放下,然后对满屋子人道:“都先出去吧。”
几人纷纷起身,观主又道:“您可以留下。”
云泽又坐回了椅子上,小道士还给他倒了杯茶,他吹着浮沫喝了一口。
观主一边打开匣子取出里面的符纸,一边道:“可还是以前的味道?”
云泽点头又摇头:“似乎比以前更难喝了。”
“哈哈哈,”观主爽朗地笑了几声:“你倒是还跟以前一样。”
云泽:“你不也一样吗。”
“我哪能一样,”观主先是在他们伤口周围贴了几张符纸,然后掐诀,符纸无火自燃,一缕缕黑气顺着两人的伤口飘了出来。
烧的差不多了,观主拿出毛巾给他们擦伤口:“要不是你,我现在都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。”
“你身有功德和机缘,”云泽淡淡道:“你是命里该有,不是我给的。”
一室无言。
“好了,”观主给两人重新包扎好伤口:“明天再打针破伤风就行了。”
“你还知道破伤风?”
“我只是不出门,又不是死了,”观主去开门,他看着挤在屋里的人,对着小道士道:“先给他们安排房间住下吧。”
“是,”小道士领命退下。
观主朝着云泽招招手:“咱们叙叙旧?”
“乐意至极。”
说起来缘分还是他在人间寻人的时候,路过这座山。
当时的山并不像现在这样树木茂盛,甚至寸草不生。正值乱世,到处都是揭竿而起的,有起义军也有土匪。
云泽见到观主的时候,他才八岁,他身边躺着的是早已经咽气了的老观主。
光秃秃的山上堆满了死人,臭气熏天,血将脚下的土地浸泡的湿软,一脚下去,鞋底的泥巴都是红色的。
他一个八岁的孩子,穿着打着补丁但很干净地道袍坐在死人堆里,也不会哭,就瞪着眼睛看着。
云泽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,没想到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师父身上的包袱里取出经文,开始念经。
云泽很好奇,于是他就搬了张凳子出来,坐在一边的树下看着。
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。
这小孩嘴里的经文没有一刻停止,即使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地发不出声音来,即使这期间他滴水未进。
等第二天月上中天的时候,云泽正趴在一边打盹,忽然被一阵耀眼的金光照醒了。他睁眼看过去,只见小孩浮在半空中双眼紧闭。
他身上披着一层耀眼的金光,在金光的照耀下,漫山遍野的死灵怨气被度化,化作星星点点散去。
一个八岁的孩子不会有这样深的功底,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献祭了自己,以身渡魂。
待满山遍野的怨气被一扫而空后,他睁开眼看了云泽一眼,那双眼睛清澈又坚定。
云泽饶有兴致地坐直了身体,说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:“你想活吗?”
他愣了一下,目光从云泽脸上滑到在地上的师父身上,良久的沉默。沉默到他身上的功德金光有些不稳。
云泽静静等着,果不其然,他说“想”。
于是,云泽出手救下他。但是作为代价,他这辈子都不能离开这座山。
后来云泽问过长大后的观主,为什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