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部分的凉州人都不太懂。
但其中的调子却与凉州所流传的民歌极其类似,带着那片辽阔大地所特有的悲怆和感情。
在数万大军已经逼进老巢的当下,李傕郭汜才后知后觉的知晓消息,二人的情报之闭塞可想而知。
“马腾韩遂?他们怎么会突然背叛呢?”
李傕简直如堕冰窖,他难以置信的喃喃着:“都是逆贼,都是逆贼,为什么都要背叛我?
荣华富贵,该给的我都给了,他们还要什么?
难不成是效忠这个可笑的皇帝吗?”
李傕绝不相信。
在他看来,这天下的诸侯,都和他一样,根本没有忠臣,否则早就前来救刘协了,而不是任由他在长安受辱。
马腾韩遂的背叛让李傕百思不得其解,他给了二人割据凉州的名分,双方之间互不干扰,荣华富贵一个不缺,没有利益冲突,为什么还要造反?
“总要求些东西吧!”
李傕在这里苦思冥想,郭汜却猛然间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!
活命的机会!
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,他当即派人向李傕劝说道:“李傕。
马腾韩遂以刘协的名义起兵,指斥我们二人乃是祸国的奸佞。
这是要将我们二人赶尽杀绝啊。
你难道有把握能一人敌马韩二人吗?
那凉州大兵有多强,难道你不清楚吗?
那羌人骑兵有多强,难道你不明白吗?
若是你与我两败俱伤,不过是便宜了外人而已啊!
若是你愿意放下和我的恩怨,我们二人联合,定能大败马腾韩遂。
我曾经听说,古有贤人说:‘兄弟阋于墙,而外御其侮’。
你我毕竟是兄弟,便是斗到你死我活,难道真的要将性命拱手让于那些外人吗?”
李傕望着郭汜送来的信,长叹一声,经过和郭汜的火并,西凉铁骑损伤不小。
这个时候马腾韩遂来攻,稍有不慎,就是倾覆之险!
他虽然不智,但这些顶级的将帅都有生死之间的直觉,他明白自己必须要和郭汜联合,才能战胜马腾韩遂。
至于刚刚还生死相向,现在又联合在一起,对边郡武人来说,这不算是什么,万事只以利益为先,这就是生存之道!
李傕回信答应了郭汜的联合。
二人相隔三百步的距离。
脸各怀戒备,相隔如此远,就连神射手都不能射中的距离,还各有甲士持盾护卫。
二人各自筑造起小台,燃起檀香,向苍天祈祷。
“李傕郭汜,起于西凉,俱为大汉忠良,奈何天下奸佞指斥为贼,乃至于兴兵讨伐。
我二人本不欲妄动刀兵,然思皇统在侧,不得不振作锋刃。
我二人品行相投,俱有馨兰之德,虽无血亲,愿结为异姓兄弟,共克时艰。
苍天在,后土在下,大汉光辉万万年。”
言罢,二人皆割下牛血拭嘴,以示盟誓!
忽的一阵狂风卷过,二人面前的檀香皆折断落在地,那微微燃起的火星,早已在土中熄灭了。
李傕郭汜见状脸色一变,颇有些不自然,一种暗沉的思绪落在了二人心头。
那风雨欲来时,漫天狂风,乌云压城,人连呼吸都只觉压抑至极。
那敌军围城时,玄甲深沉,万千军士列阵,就连风中都带着铁锈的味道。
檀香落地,一种莫名而来的大恐惧落在万众之前。
这相隔三百步的义结金兰,这相隔三百步的歃血而盟。
莫非是苍天亦认为其可笑至极吗?
莫非是后土也为之蒙羞吗?
正如洛枢所说的那句话——
未来会怎样?
只有天知道!
马腾韩遂二人带着凉州大军进攻关中,并未想过能彻底瞒住李傕郭汜。
一城之地,奇计可袭之!
一国之地,岂是儿戏呢?
李傕郭汜虽非国主,但并无任何区别,大政独揽于手,麾下诸事俱出于二人。
皇帝,不过印章!
公卿,不过猪狗!
历时两个多月的艰辛,马腾韩遂自姑臧起兵,整整两千里跋山涉水而来,终于见到了李傕郭汜。
马腾望着李傕郭汜麾下的西凉铁骑各有损伤,忍不住哈哈大笑问道:“李傕郭汜,你二人可曾想过我兄弟二人率兵来此吗?”
李傕拔剑怒道:“马腾!我待你不薄,你为何要背叛于我?”
“背叛?”
韩遂冷声笑道:“李傕啊李傕,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。
董卓奸贼!
携凉州儿郎出征洛阳,归家者不足十一,使凉州背负何等骂名?
尔难道不知吗?
你李傕,并郭汜,入主长安,做尽悖逆之事,离弃之事,不仁之事,不义之事,使天下之人,愤然而怒,这等罪责,亦归于凉州武人。
我韩遂与寿成兄,人坐凉州,而名声自晦,这难道不是天下之冤吗?
今日举凉州诸人在此,便使天下之人而知。
凉州有董卓,有李傕郭汜这等奸贼,亦有韩遂和寿成兄这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