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酥没等到明天,半夜她就悠悠“醒转”了。
震惊、恐惧、怀疑自己、哭泣等各种情绪走了一遍,齐酥往门口走。
有道声音从房内传来。
是那位面脂涂得厚厚的茹姐姐。
“干嘛去?门外有人守着,跑不出去。别胡乱发癫,牵连了我们。”
齐酥怯怯的。
“我、我要用恭桶。”
“出门左手边。”
齐酥出了门,进了净室。
正在洗手,房梁上倒垂下来一抹影子。
是燕小四。
“主人说了,不让你蹚浑水。”
齐酥把手上的水珠甩了甩。
笑起来,“可是浑水比你家主人好玩啊。”
燕小四没吭声。他主人肯定不喜欢听这句话。
齐酥:“你回去告诉他,我晚一点就回去,耽搁不了太久的。”
燕小四得了她的话。
消失在黑漆漆的房梁上。
…
客栈客房的灯依然亮着。
失了妻子的年轻丈夫,孤身坐在灯盏前。
属下把该回的话回完了,他依旧沉默着。
车夫燕小二:“公子,要报官么?”
按照正常逻辑来说,睡着觉睡着觉,媳妇儿被人偷走了,是个人都得伤心欲绝,得把事闹大,得把老婆找回来。
岐山王殿下:“不必。”
他声音冷冷的,眼神比声音更冷。
她可不是被人偷走的,是自己高高兴兴跟着别人走的。
车夫燕小二继续问:“那公子,明天正常赶路么?”
他们有自己的计划,不能陪着任性的小娘子玩闹。
岐山王殿下垂下眼睫。
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下桌案。
“不走。”
这次,声音比说不必报官更冷了。
。
蔡婆婆早上来查房时,看到七个美人,在窗下一溜排站开。
真是桃花香,梨花白,樱花朵朵随风开。
各有各的韵味。
特别是新来的小娘子。
她看起来除了眼圈红红,神态怯怯。
倒也乖巧。夜间也没听说她吵闹。
的确是个美人。这种怯怯的神态,反而更惹男人垂爱。
蔡婆婆随便询问了两句,便让大家都散开。
她留了齐酥下来说话。
蔡婆婆坐在窗前,用茶盖抹着茶盏里的浮沫。
眼睛看也没看齐酥,径直问:
“昨夜睡哪张床了?”
齐酥指给她看。
蔡婆婆掀掀眼皮子。
“哦,那张啊。那张前两天还有人住着。知道那人去哪儿了么?”
齐酥摇摇头。
蔡婆婆:“性子倔强,要回去找她那情郎。老婆子我哄劝了几回都没哄好,最后私跑出去被抓住,剁成河泥堆在塘底了。明年春天,园子里的荷花可就开得好了。”
齐酥:嘤嘤嘤,好口怕呀。
蔡婆婆:“既来了这里,就别想着逃。被抓住暴打一顿,命和前途都捞不着。之前住你床榻的那个小蹄子,就是前车之鉴。”
齐酥辩白。
“可我跟她们不一样。我成了亲,已经有了人家了,你就放我回去吧。”
蔡婆婆冷笑一声。
“回去?除了死回去,没有第二条路。”
“甭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,有什么经历,进了这园子,全都清空了,也别再想着以前了。从今往后,好好努力,给自己挣个日后的前程吧。”
齐酥:“我家相公,他一定会报官的。”
“报官?报什么官,报哪门子官?告诉你,老娘就是官。”
看着小娘子被唬得眼睛瞪圆,脸色苍白。
蔡婆子很满意。
“你既进来了,这辈子就绝不可能出去。我就把话给你说明白,好叫你死心。”
“我们家老爷,便是这陵叶城里的天。”
“别说是这陵叶城,便是你告去京都也没用。实话说,你们这些美人,就是送去帝京贵人府邸的。”
“这可是天大的造化,以后你得了那泼天富贵,你还得感谢今天,老婆子对你的敦敦劝导呢。”
齐酥不再说话了。
蔡婆子冷笑。
“心里指定还想着你那夫君呢。你倒最好祈祷他是个薄情的人,尽快忘了你。否则纠缠起来,他还有没有命留着还真不好说。”
齐酥哭起来。
“别杀他,我愿意。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,别动他,他是个好人。”
蔡婆子这才松了口气。
有软肋好。
甭管是亲人还是情人,只要有人,就好说。
就怕那种没有软肋的滚刀肉,不好拿捏。
蔡婆婆:“既如此,你就好好在园子里待着,跟其它姐妹一起学习功课。若你学得好了,未必不能给你那夫君送点银钱,若是故意学不好——哼,池塘里的泥肥还缺着呢,把他剁碎前能给你看一眼,就是我心善了。”
齐酥乖巧地低下头。
“我知道了,我会好好学的。”
。
经过思想训诫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