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利坚信仰上帝的主要有两种人,一种是曾经迫害新教的天主教徒,一种是被迫害的清教徒。
陈纳德无疑属于后者,他有清教徒们曾经漂洋过海开启家园的勇气,也有为了心中理想而破釜沉舟的信念。
这是一位纯粹的白人,五月花精神的延续者和毁灭者,之所以这么说,因为真正在践行五月花精神的是此时正在夜色里潤过来的外国人们,而他们因为陈纳德的命令望自由而不得。
陈纳德看向贝里昂,眼神忽然凌厉起来,哪怕只是一闪而过,可贝里昂还是捕捉到了。
“警官,你要问什么?”陈纳德重新坐下,翘起了腿,面对贝里昂,上位者的气势显现得很自然。
贝里昂却恨不得掏出枪来一枪崩掉他的狗头,他最讨厌装逼的人。
而当看到陈纳德的反应,他心里已有了答案,他看了一眼陈纳德那双锃亮的皮鞋,恭敬道:“先生,我想知道您对我刚才的提议是什么看法?”
恭敬自然是假装的,在局势没有达到他拥有话语权的的时候,对这些大人物还需要持续尊敬下去。
呃,至少是在明面上。
贝里昂说完这句话,看了一眼艾伦市长,艾伦面无表情,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情绪。
而陈纳德显然没有贝里昂这样的担忧,哪怕他还不能插手埃尔帕索的事务,他一点儿也不避讳地说:“警官,我与艾伦先生意见相左,美国需要你这样将民众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警察,而且,你说得对,军人的枪口应该是对外的,我支持你的提议,不用考虑艾伦市长的想法。”
这个时候,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回答,这家伙伪装太深,如果贝里昂没有预先对局势的判断,肯定会觉得自己受到了陈纳德赏识。
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,像陈纳德这样的政客,去判断他说的是真话假话已经没有了意义,他只能向两人告辞,可是,一直不说话的艾伦突然开口了。
“贝里昂,你是个好警察,就按你说的那样,去准备吧。”
艾伦没有给贝里昂再开口的机会,他的目光看向窗外,显然已经没有了再跟他对话的打算。
“那我去做了,市长先生!”
回应他的是艾伦的冷漠和陈纳德鼓励。
贝里昂抓住了门把手,转身出去,心里一阵懊恼,因为他感觉中了陈纳德这個老狐狸的圈套。
有可能艾伦市长也没有什么好心思,他这么想着,直到朝坐在外面的萨姆打了招呼,然后在电梯里狠狠地吸着空气。
失算了,贝里昂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,陈纳德反将了他一军,警察局长在这种时候无疑是最好的职位,不高也不低,而且双方都需要拉拢。
如果赶来的国民警卫队第一装甲旅加重了联邦与德州的矛盾,那么他作为警察局长,到时候的选择将会对埃尔帕索民意产生巨大的影响。
可现在,本该观望的他,成了被别人观望的人。
“法克,他们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。”
贝里昂心里大骂,他本来只是想试探两人对第一重型旅哗变的反应,其实目的已经达到了,可是因为自己的多嘴让他瞬间处于被动。
大规模招收非白人警察本就是步臭棋,他原以为两人不会答应,毕竟在看出陈纳德在伪装的那一刻,贝里昂就开始猜测两人是否联手了。
想起艾伦的反应,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提议让两人有了合作的可能。
为什么呢?
如果自己开始扩大警察规模,加重非白人警察比例,那么白人就会不满,混乱跟冲突也许会加剧,那么艾伦为什么会答应呢?甚至让自己听陈纳德的建议?
想不通。
想不通那就不想。
从市政厅出来,贝里昂看了看手机,已经快到午夜,示威的人群仍没有退走,他们清楚只有向当局施压才是最安全也最有效的解决办法。
他看向警戒的警卫队士兵,发现之前在酒店聊过天的沃克中士现在在悍马车的机枪位上,那眼神就跟猎人挑选猎物一样。
休中尉已经睡着了,显然他跟属下们的想法不同,贝里昂看了一眼报纸盖在脸上的休,其实这才是军人面对民众最应该的做法。
毫不防备,完全信任。
但这是美利坚,贝里昂相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,休一定是死在被他搭救的人手中。
想起陈纳德的不怀好意,贝里昂脸上闪过一丝阴翳,开始往警情中心的位置走去。
既然他们要搞自己,那自己就拉一坨大的,噎死他们。
…………
贝里昂消失在街道里,而市政厅四楼,市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
房间里的安静从贝里昂离开时一直持续到了现在。
室外示威民众的口号声是唯一打破这份安静的存在。
最终,陈纳德说话了。
“艾伦,我知道你想好了,在想怎么对付外头那些有色人种吗?”
陈纳德拿起咖啡,有些凉了,于是又放下,从小优渥的生活不允许他喝这种已经过期的饮品。
艾伦的人生跟陈纳德不同,他与外面那些打砸抢的白人同胞没什么不同,只是那个时代美国有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