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接管掌家钥匙以来,江母每天都处在一片水深火热之中。
她从未管过家,对府中庶务知之甚少。
每天一睁眼就有大堆的事情等着她来处理。
她一个头两个大。
处理庶务这还不是最难的。
侯府想要正常运转,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银子支撑。
公中进项寥寥,很多时候她要找人做事,都得自己掏银子。
她比不得陆宁,既没有丰厚的嫁妆,也没有赚钱的能力。
本就微薄的家底,在这几天都被掏了个七七八八。
她一面为陆宁曾经的大方暗自咂舌,一面去找老夫人求援。
若是询问庶务,老夫人尚且有个好脸。
一听要拿银子补贴,老太太就找借口推脱。
几次下来,江母也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咽。
对于江母来说,这十来天是她在侯府最艰难的日子。
比当年老侯爷宠妾灭妻时还要艰难。
江行川看到自家母亲眼角陡增的皱纹,心中也是不好受。
“娘需要多少银子?”
江母期期艾艾。
“不多,也就五千两。”
江行川闻声手里的茶一晃。
“怎么会这么多?”
陆宁当家这么多年,可从未跟他提过一句银子。
江母也有些难为情。
“川儿,并非我这做娘的诓骗你,而是侯府真的需要这些银子。”
看完江母递过来的账册时,江行川沉默了。
“娘,我只能给你三千两,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
江母弱弱道:“不是说兑铺子兑了十几万两?”
江行川苦笑。
她这个母亲什么时候消息这么灵通了。
江行川把陆宁要账的事说了出来。
他本以为母亲会站在自己这边。
不曾想江母会站在陆宁那边。
“你也别怪阿宁,这些年,她为了操持侯府实在太难了!”
江行川语塞。
他并不清楚,什么叫巴掌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。
这几天,江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陆宁的难处。
江母又东拉西扯的谈到了最小的女儿。
“川儿,我知道你这会还生嫣然的气,可你们毕竟是同胞兄妹,打断骨头还连着筋。娘想着,后天就是嫣然的及笄礼了,可娘手头实在不松快,你能不能给你妹妹添点?”
她听婆子和管事们七七八八算了下。
光是及笄礼的席面都要好几百两。
她哪还拿的出那么多银子。
提到江嫣然,江行川冷了脸。
“她害的青青被祖母训斥,还让陆宁有机会逼我还银子,可曾记得我还是她嫡亲的兄长?”
“可是......”
“娘,嫣然也不小了,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。”
江母张了张嘴,却没法再劝。
江行川忽然想起什么。
“娘,我记得您这几年在陆宁那也拿了几万两银子,这些银子您都花了?”
江母心头一跳,没有料到儿子会突然提起这个。
她赶忙假装咳嗽了两声。
“咳咳......川儿,你也知道,以前娘身子不好,要不是这两年阿宁给银子用好药吊着,娘早就没了。”
江行川看出了江母的慌乱,却也没往深处去想。
毕竟,这两年江母的身体的确是好了起来。
江行川离开之后,江母狠狠松了一口气。
常嬷嬷小声劝说。
“小姐,要不还是把事情告诉世子吧,潞城那边又来要银子了,这么下去,您撑不了多久啊。”
“不行!”
江母想都没想就拒绝了。
“你又不是不知道川儿和他的关系有多恶劣,若让川儿知道他还活着,川儿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!”
更何况那可是欺君之罪。
一旦被人撞破,整个侯府都要万劫不复。
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,整个侯府上下都知道江行川手里有十几万两。
他先后被江老夫人和白秀青请到院子里要银子。
就连不敢露面的江嫣然,都不顾先前的嫌隙,主动要和好。
当然,她的目的也是银子。
江行川手里原本还有一万三千两,一圈下来,就只剩下了七千两。
破天荒的,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勋贵子弟,开始真真切切的为银子发愁了。
当然不患寡而患不均。
江嫣然只从江行川那要出了五百两。
蝶儿小声替她抱屈。
“小姐,世子太偏心了,给了表姑娘一千两,才给您五百两,这可都是公中的银子,一个外人凭什么比你拿得多?”
江嫣然气的绞烂了手里的丝帕。
“我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!”
晚间,陆宁正窝在榻上小口小口的喝着云岚亲手熬的桂花莲子羹,就见云竹兴冲冲的跑了进来。
“小姐,出大事了!”
陆宁笑着放下琉璃碗。
“都笑的牙不见眼了,想来定是好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