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的。
在源河的两畔,有一道道身影在其中忙碌,修筑河堤,重整水道.两年有余的时间,还远不足以将这一切全都做完。
万幸的是,总有人做。
顾担和商都没有打扰他们,只是远远的看了一会儿。
在那动工的源河两岸不远的地方,新的庄稼已经种了上去,绿油油一片,充满生机。
这只是旅行之中的一部分。
绝大多数时候,在没有管束的情况下,驴子也不会安安稳稳的沿着正路走。
而且先前的大灾影响之下,许多官道尚且没有来得及彻底修缮。
夏朝的人手因为那一次大灾,最少也直接折损了三成,这还是在救灾有力,几乎掏空底蕴的情况下。
别的国度只会更惨,濒临亡国甚至已经群雄割据都绝非妄言。
夏朝能够这么快的恢复过来,走向正轨,乃至重新动工修整这已经坍塌过两次的家园,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毛驴随意的行走而过,背上的两人时有交谈,大部分时候,更多的是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。
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。
除了这些繁华景象之外,毛驴还时常带着他们走到小路、死路,甚至干脆跑到过不去的山路里。
但这对顾担而言都不能算是问题。
来到山上就看山,来到水边就观水,来到繁华之地则着眼繁华。
便是此路不通,毛驴不走,他也可以将毛驴给背回去——毕竟毛驴都驮他一路了,偶尔背一背毛驴咋了。
走过豫州,便来到了扬州。
这里的市井尤为繁华。
要山有山,要水有水,交通便利,商贾众多。
豫州那里尚且有很多路来不及修缮,但扬州这里早就已经修通。
倒不是豫州的人懒惰,只是扬州有钱,当真有钱。
还未曾走到扬州,仅在城外的时候,便能看到一座座搭建好的粥篷。
甚至有身着儒生袍服的人,在见到商之后快步走来,二话不说就牵住毛驴。
“老先生,先喝杯茶水再进城吧,茶水是免费的。”
那儒生如此说道。
在夏朝,颇为尊老。
七十以上的老者,见到官员不必行礼拜见。
八十以上的老者,每月官府都有钱财、粮食赠予。
九十以上的老者,呵!
那是每一地的官员都要年年慰问的存在。
至于百岁以上?
那叫人瑞。
皇帝都要恭恭敬敬行礼。
夏朝最为有名的人瑞,叫苍。
两头毛驴被迁到棚子旁,立刻就有人着手喂养草料,里面甚至还有些豆子。
这可了不得了。
顾担也有些好奇,问道:“此地粥棚连绵,都不要钱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
那儒生倒也干脆,直接说道:“此地乃是儒商范先生的子嗣所设立。大灾之年,有人无家可归,身无钱财。既为儒商,自然不能坐视不理。
上了年岁的老人,半人以下的幼童,粥棚无需钱财,总是管饱的。而若身无财物,亦可来此饱餐一顿,也有义工供其选择。修桥、搭路.总归能给人一个生计,得一夕安寝。
至于寻常食客,钱财随意,其间所得,尽数用于赈灾。”
“哦?”
顾担眉头微挑,“听你这么说,那位儒商范先生倒是个人物。”
“那是自然!”
儒生带着他们落座,骄傲的扬起了脸,道:“范先生年轻时出身贫寒之家,得闻荀圣讲道,茅塞顿开,立志成为顶天立地之人。
初时仅在豫州之地买些农具、瓜果,寻常百姓之家生活所用之物。待得积蓄了一番钱财之后,行走列国之间,时常为夏朝带来些新鲜东西.
年到中旬,已是腰缠万贯,却不吝于钱财,时时接济百姓,救济灾民。此次源河决堤,范先生虽已不在人世,但其子嗣亦是承其理念,散去大半家财,只为让更多人活下来!
正所谓:立己立人,达己达人。”
那儒生应是极为仰慕范先生,说起这些事情,与有荣焉,骄傲且自豪。
往小了说,大家都是儒家的门徒。
往大了说,大家都是夏朝之人。
如此重义而轻利的儒商,难道就比墨家的墨者差么?
为什么非要自己吃苦呢?
赚取钱财,然后将钱财也用在百姓的身上,难道就不是仁义的行为了么?
这就是儒家的功劳呀!
连带着他也能挺直腰杆,骄傲的面对所有人。
发自内心的骄傲。
因为他坚信,儒家掌握了更好的办法,比墨家强,比法家美。
听着这位儒生的言辞,顾担脸上却露出一丝思索之色。
在很多年前。
久远到已是将近百年前。
他和公尚过骑乘毛驴路过豫州的时候,倒的确有个儒生,在烈阳高炽的烈日下,对着一群农夫讲述自己的道义。
他们在旁围观,倒还得了一碗绿豆粥,正是热天,一碗冰冰凉的绿豆粥却是让人通体舒泰。
当时他们只是恰巧碰到,倒也未曾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