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手掌捂着脸颊,眼眶通红。
许婉容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意义。
当初赶赴豫州,一穷二白的小子,侥幸救了白莲圣女一命,如此便在白莲教扎根,且因为种种机缘巧合,竟真的在一起了。
也是因为许婉容,王莽才有机会在白莲教中趁势而起,成功掌管一个堂口,有了人马和兄弟,拥有发挥出自身才能的机会。
许婉容既是他的妻子,也是他的伯乐。
这一切,像极了话本里关于主角的故事。
但,众所周知。
所有故事都要有一个相应的结局。
哪怕同为练脏大成武者,也不代表就能真的同年同月同日死。
在他尚且算得上康健的情况下,许婉容已经先一步支撑不住了。
朝夕相处大半辈子的眷侣,就这样躺倒在了床榻上,且可能再也不会醒过来,这份悲伤,怕是只有自己能够感悟。
“让她休息吧,不要吵闹。”
顾担轻声说道。
他们离开了房间。
王莽毫无半分形象的蹲坐在台阶前,以手覆面,“顾哥,真的没有办法了么?”
“.”
沉默,即是最好的回答。
没有办法。
顾担有青木化生诀,有当世最为顶尖的医术。
但从没有任何医术记载,要如何去治愈衰老本身。
便是不周山脉中,都未曾听说过有任何延寿的奇珍异果存在——寿元远比寻常人想的珍贵的多。
否则,仙道的至高追求,又怎会是长生不老呢?
两人静静地坐在外面,谁都不再说话。
顾担和许婉容并不算熟识,所以其实悲伤也没有那么多,但王莽今日的体会,他也曾“感同身受”过。
死亡,便意味着别离。
意味着再也不见。
意味着往昔一切只能在回忆中翻阅。
他救治不了许婉容,就如同他也救治不了许志安和公尚过一样,这世上,唯有死亡,残酷无比,冰冷无情。
他只能让他们,在死亡之前稍稍舒服一些,不必再背着沉重的身体,离开这个世界。
这是顾担唯一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。
夏朝五十年,许婉容逝世。
王莽大病一场,顾担诊治。
心病,无医。
当身体的情况稍稍好些之后,王莽第一时间投身到了国事之中。
他好似又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精力,经常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。
似乎,只有在忙碌万分的公务之间,才能够忘却掉一些不可言说的伤痛。
也或许,他只是想离她再近一些,不要让她走太远。
荀轲曾数次因为这件事找到顾担,希望顾担来开导一下王莽。
然而,就算是顾担也无能为力。
可以痊愈的伤势,医生才有机会去诊治。
再好的医术,也总有无力的时候。
夏朝五十二年。
在连续两年近乎不间断的劳累之下,王莽终于是将自己给累倒在了床榻上。
这也就是有练脏大成的底子撑着,不然怕是早就要吐血三升了。
“顾哥。”
床榻上,王莽看着脸色颇黑的顾担,竟还给他露出了一个微笑。
“你”
顾担想要训斥,话到嘴边却又止住,只是说道:“何必呢?”
如果王莽不那么殚精竭虑的话,肯定还可以再多活上几年。
“人固有一死,几年前我就觉得身体大不如前了。”
王莽避而不答,“我已经没有了什么遗憾,人间该有的经历,我算是都差不多凑齐了,如今也想看看死亡是什么模样,是否真的有那么可怕。又是否与佛法中说的一样,死后有一处极乐世界,生前有所功德的人,会在那里相逢。”
王莽目光凝视着顾担,颇为期待的问道:“顾哥,你说,有极乐世界么?”
顾担是他认识的最强者,他也一直对顾担报以极大的信任。
如果连顾担都觉得极乐世界不存在,那大抵真是不存在的吧?
“世间一切,玄妙非常,极乐世界.”
顾担迟疑片刻,看着王莽那满是期待的目光,终究说道:“或许存在吧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王莽长舒了一口气,“这皇位待了那么久,我都快坐腻了。”
顾担笑了笑,王莽这话还真没说错。
如果只是想当个昏君,那自然是及时行乐,为所欲为,管天下干嘛?自己快活也就够了。
可若是想做圣君、明主,那真是压上一辈子的心血都不一定能够落下一个好名声。
好在王莽的天资还算不错,手底下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