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是天和地的差距。
人间亦是盛传宗师之威,谁又肯对练脏武者多投去几分目光呢?
在王莽的身旁,堆叠着各地发来的奏章,一叠一叠,像是一座座小山,只是看到便让人头皮发麻。
但王莽已经习惯了这一切,持着毛笔,速度极快的批阅着。
大部分奏章仅是留上一个“阅”字便放到一旁,极少部分会仔细端详,随即眉头微微皱起。
二十年来养成的气魄便会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,充满威严。
顾担默默的看了许久,但真要等到王莽审阅完所有的奏章,怕是天都要黑了,便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听到声音的王莽抬起头来,皱起的眉头尚未舒展,见到顾担时整个人都是一愣。
随即是莫大的惊喜!
“顾哥,你回来了?!”
王莽极为高兴的起身,书案被他猛烈的动作连带了一下,差点掀翻,但书案上摆放着的奏章都没那么好运了,层层叠叠的掉了一地。
而王莽却全然不以为意,疾步走到顾担的身前,上上下下的扫视着他,似是要看看这么多年过去,有没有缺少什么零件似得。
“多大的人了,这么激动干嘛?”
顾担笑着说道,伸出手,轻轻拍了拍王莽的肩膀,“辛苦你了。”
“不辛苦,不辛苦。”
王莽连连摇头,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,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,“这次不会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了吧?”
“哈,我留在哪里不都一样?”
顾担随口说道。
他是不插手国事的,很早以前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。
如今又没有战事,完全不需要他出手。
应尽的责任顾担已经尽过了。
此时的夏朝,有他没他,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,这也是顾担放心离去那么久的原因之一。
“不一样!”
谁曾想,王莽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道:“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哦?”
顾担疑惑。
“有顾哥在,我的心里就有底气。便是做错些什么,也有人可以兜底。顾哥您不在,我便真的是如履薄冰,生怕自己犯错而不自知,更怕连愿意提及的人都没有。”
王莽很是认真的说道。
顾担可以不理会国事,顾担也可以自由的去想去的任何地方,但顾担在不在夏朝,对王莽来说的确是不一样的。
顾担并不是他的掣肘,更没有将他当做傀儡。
皇帝应有的责任和权利,一分不少的都在他的身上。
顾担在夏朝,便是他心中的定海神针,便是闹出什么乱子,也有人能够站出来给他收拾了——虽然也很可能顺便将他给收拾了,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
背后有人和背后没人,心中有依靠和没有依靠,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。
特别是成为皇帝之后,他几乎已经没有了朋友。
只有在顾担的小院里尚且能够暂时忘却皇帝的身份,卸下那份重担。
但顾家小院,是因为顾担的存在才与众不同,他不在那里,便少了那份味道。
你以为的无足轻重,在旁人眼中或许便重若千钧。
“多大的人了,怎么突然就煽情起来了?”
顾担笑骂一句,说道:“你若是犯错,便是我不在,禽厘胜也是绝对会说的,何必非要是我?”
听到这话,王莽轻轻叹了口气,没有隐瞒,直接说道:“若我和禽厘胜意见相左呢?”
果然正如同之前顾担所猜测的那样,看似是荀轲在与禽厘胜争锋,但背后始终不肯给出决断的王莽,早已有了选择。
“那就要看谁更对了。”
顾担只是平平淡淡的说道。
“如果什么事都能标明对错,那可就太好了。”
王莽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,“您见过荀轲了吗?”
“还没有。”
“那咱们先去找荀轲,一起说个清楚。”
王莽立刻说道。
“好。”
顾担轻轻点头,心中越发笃定,这小子果然是偏向荀轲那边。
率先过去,不说先入为主吧,考虑的也会更多些,起码留给他们说服自己的时间,绝对会比禽厘胜的时间多。
不过,想要让我给出意见?
顾担心中暗暗摇头。
他对尘世的插手已经够多,不可再继续改变太多的轨迹。
否则不仅是给自己惹祸上身,对整个夏朝,甚至是周围几国而言,可能都要倒天大的霉。
只要不是大错,便由他们去吧。
他现在的能力,也只能许凡尘一世。
王莽换上了便服,领着顾担悄悄来到了荀轲的府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