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的道义.天下的道义,从来都不局限在一地。
大月如此,大祈亦是如此。
可叹他试图百般逢迎讨好,姿态礼仪做足,却连对方真正的想法都没有摸清楚。
哪怕白寻道给他带来了“天下的道义”这几个字,可未曾亲眼目睹过道义的人啊,又要怎么才能够明白呢?
现在,他明白了。
对方有的不仅是冠绝天下的实力,还有冠绝天下的心胸。
顾担要的不是聚集天下所有的财富堆砌成金山银山,躺在上面安稳享乐。
而是要天下的百姓少遭受一些苦难。
道义二字,说来容易。
可当这份选择真正摆在面前,面对那无穷的诱惑,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得住?
可笑他百般谋划,却唯独忽视掉了眼前的答案。
天下天下,他自己都未曾将大祈当做天下的一部分,偏激的以为对方口中的天下,代指的便是大月之地的百姓。
这一刻,他真切的理解了为何会有人将旁人当做圣人。
原本预计之中的灭顶之灾,竟从来都未曾压在他们的头顶上过。
反倒是他们始终都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大祈皇帝祈应龙神色肃穆起来,他对着顾担深深的鞠了一躬,一鞠到底,心悦诚服。
随即掷地有声的说道:“如今所愿,我将尽其所能的配合,虽死无悔!”
这份战败的代价,远比他想要的要美好太多。
到头来,一个外来的人,竟比他这位皇帝,更加关心大祈的百姓。
这当真如同笑话。
“事情还没有完。这些年的征战,税赋加了不少吧?我不希望这个冬日有人被活生生的冻杀,饿死。也不希望在我下次来到大祈的时候,听到某地的豪强劣绅仗着背后有人为非作歹。”
顾担坦然受其一礼,不容置疑的说道:“否则的话,大祈的皇室,可以换一家。”
祈应龙迟疑片刻,哪怕明知这个时候实在不该继续质疑,但有些话也不得不说,“制度的转变并非是一朝一夕,更不要说此前完全没有任何的准备。便是从现在开始清算,到来年开春都不见得能够做完.疆域广阔,消息一个来回最少都要月余的时间,真不是我在推脱。”
“那就能做多少做多少,这么多的宗师,一个个皆是死人不成?!”
顾担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,这个时代君王能够决定很多事情,但也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的,政令的通行也绝非是皇帝长个嘴,
但话不说的死一点,这些家伙根本就不会上心。
顾担的目光转向薛闻剑,走到他的面前,拽起衣领,“对我都敢拔剑,对贪官污吏,反倒不敢拔剑了?”
薛闻剑面色潮红,不知是内伤过重还是羞愧难当,“我当然敢!”
“那就去杀啊,还要我来教你?”
顾担一把将他丢开,目光转向谭、辛两位宗师,“你们二人继续待在大祈,和他们一起去做这些事。如果有谁喜欢‘网开一面’,或者下不了手,那你们就帮他们体面。如果有人拦着”
顾担笑了笑,“若觉得我很好说话,那也不妨再试一次。”
他的话语轻松而自然,几乎不带有任何的杀伐气。
却是让大祈皇帝心中一凛。
此前为何那般谦卑?
还不是因为白寻道亲眼死在了他的眼前!
别看现在顾担是一副讲述仁义道德,在世圣人般的样子,但下起狠手来的时候,可绝不留情面!
更何况,他们这些人,在顾担这边更无丝毫的情面可言,反而有仇。
他们没有犯错的机会,这是赤裸裸的警告。
从始至终,顾担所看重的都不是他们这些人,而是那群生活在大祈土地上的百姓。
由他们的掌管这份权柄,还是换一个人掌管这份权柄,于顾担而言,没有任何的区别。
“您放心,吾定当竭尽所能!谁敢拦,便是亲儿子我都不会放过!”
大祈皇帝祈应龙拍着胸脯保证道。
“你们,有问题吗?”
顾担的目光又看向了几位宗师。
这些宗师平日里不动身,但动身的时候,的确是天下间最为顶尖的力量。
只不过这股力量通常是为了保证自身的统治,而非是将其当做天下变革之力的一部分。
为了赶时间,通常不干涉太多权利斗争的宗师,也得行动起来。
“没有问题。”
七位宗师彼此对视,心生庆幸。
他们这是捡回来了一条命,没有如同白寻道那样被活生生的逼死。
这些小事情,当然满口答应下来。
毕竟作为宗师,谁还没杀过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