絮絮叨叨的声音中,荀轲和她聊了起来。
在成婶的记忆里,大家都是为了避开前段时间的劫匪暂时离开了,只是因为她生了病,暂时没有办法走,所以还留在村子里。
至于那些荒废的良田,当然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导致的杂草丛生,她还能记得住秋日的时节,说话也算有条例和逻辑可言。
唯独提到夜降天星和之后白莲教尽数出动,与朝廷的人马打起来这些记忆的时候,会显得有些茫然无措,似乎不明白荀轲在说些什么。
但另一方面,她能够与荀轲准确的聊起来六年前的村子是什么样子,包括当初荀轲的那些昔日的玩伴,曾经邻居们的状况,甚至还记得谁比较粗心,谁对人更好.
而一旦试图将这六年时间联系起来,就又会变成“前段时间来了贼人,大家都先离开了,只有她生了病”这个样子。
她的记忆像是被一刀斩断,六年的时光都沉寂下去,唯有没有灾难前的村子,和前段时间这两个概念。
不过单单看她此时的处境便能够明白,如果顾担和荀轲再晚来一两天,不,哪怕仅是一天,她怕是便活不下来了。
顾担从包裹中拿出干净的毛巾,生了一些水,将毛巾沁润拧好,递给了荀轲。
又从带着的大包裹里拿出尚未动用的吃食——那些都是林小依精心准备的各种皇室专供的糕点,不仅是造型别致饶有趣味,味道也是当世顶尖,香气扑鼻还格外顶饿。
顾担将那些林小依准备好的吃食都拿了出来,放在成婶的面前,方便她自己挑选。
其实是没有挑选的,这些吃食对于她而言都是从未见过的珍馐,是荀轲读书有了本事的铁证之一,她便开始夸赞起荀轲的读书。
“很早之前大家就说你会有本事的.你比大牛和二牛他们都要聪慧,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啊?等到我家那口子也回来的时候,我让他给你多做一些家具.”
成婶在这方面的思维很是清晰,她还能够清晰的记得自家的汉子是做木匠的,零零碎碎的说着村子里遭了贼后的惨状,随即打定了主意,自家那口子回来后,不赚钱也要先将邻里邻居要用到的家具给打造好。
“这些东西真好吃。”
吃着顾担二人从皇都内带出来的糕点,成婶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,她大概这辈子都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东西,色、香、味尽数融入到一起,再加上此时肚子空空,已是饿极了,难免显得有些狼吞虎咽,吃起来极快,甚至会被噎到。
“荀轲很有本事,在皇都也考上了功名,当朝皇后的女儿很喜欢他,经常和他打闹。这些吃食都是皇后特地准备的,要让他衣锦还乡,本就是为伱们准备的礼物,要放开肚子吃,不然皇后还会不高兴呢!”
顾担便一本正经,半真半假的讲述着,顺便将水递过去,差点连自己都信了。
“呀皇后的女儿?那就是公主啊!”
成婶很是惊讶,目光又忍不住在荀轲的身上转了又转,“咱村子几百年没有出过这样的人物了!这是光宗耀祖的!”
荀轲便也挤出笑容,信誓旦旦的说道:“那是,皇后的女儿总是缠着我,说什么都不肯离开。这次回来,就是看看大家过得好不好,咱也是有背景的人了,容不得别人欺负!”
“好呀!”
成婶拍掌,格外的高兴,“咱村子挺好的,就是前段时间遭了贼.我听大牛他们家说,赋税有点重啦,再这样下去养活不了两个孩子,这样的话可以给皇后说吗?”
她还有着对于皇后和皇帝的概念,明白那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顶天一般的人物,连那些吃食都不再拿了,有些纠结又有些期许的问道。
“当然可以,来之前我就已经与皇后说好了,这个村子往后几十年都不用再交税赋,大家都可以安安稳稳的生活,这都要托荀轲的福。”
顾担便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,脸上是一副正大光明的样子,笃定而诚恳的说道。
“几十年都不用交税赋啦?!”
成婶的眼中爆发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光彩,满脸的不可置信,随即是莫大的欣喜,“等到村子里的人回来,大家肯定很高兴。便是遭贼偷了去,往后的日子也是好过了.”
活力重新充斥在了她的身上,黝黑而发散着臭气的脸盘上,是让人不敢直视的笑容,连对荀轲说话都很是客气了一些,起码没有再将荀轲当做小孩子。
荀轲藏在身下的双拳早已握的苍白,脸上还带着笑意,真如同衣锦还乡的离家浪子,准备带着乡里乡亲一起富贵的样子。
等到成婶吃饱,屋外的雨水也渐渐止息之后,她临走前还不忘记恭喜荀轲,比如要好好对待那位公主之类的,切莫要惹皇后生气,既然能够免了村子几十年的税赋,那皇后也定然是一个好人.
成婶的家就在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。
单单从外表去看,她居住的那间房子完全看不出与周围的房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