:“人生于世,一旦缺失了道义与风骨,便会变得唯利是图。利当然是个好东西,它能让人生活的更好,减去许多没来由的苦痛,可当所有人都开始逐利之时,又与野兽有何区别呢?
名利是分开的,到底是沽名钓誉还是以名求利,那便只能自由心证。君子论迹不论心,我以道义为凭,以风骨为傲,便无惧诋毁,不怕人言。”
越是高尚的理想,越要防备最卑劣的欲望。
就好像越是有道德的人越容易感受到道德到缺失一样。
想要一切崇高的东西落入泥潭,第一步,便是掺杂了利。
这么多年墨家的口号一直都没有变过:兴天下之利,除天下之害!
但天下利和害,相对于个人,相对于学说,相对于一个组织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找到行事的理由,在这份理由前面总有很多妥协的余地,这样会更好,那样或许也不错,可一次次的妥协之后,最开始的初衷便没有了意义。
正如同他曾经说的那样,这个世界上,务实的人实在太多,总该有些人务虚才是。
国已不国,人道残缺。
自弑帝之后,墨丘已想明白。
人不能什么都想要,没有那么多完美无缺。
所以他此生只为苍生,只求道义。
沽名也好,钓誉也罢。
墨家的坚守,绝不是没有意义。
结果很重要,过程也不容忽视。
两人各执一词,所求不同,所想不同,哪怕暂时相逢在了一起,面对着共同的敌人,可终究如墨丘所说的那样。
道不同,不相为谋。
天色渐渐的黑了。
有了举着火把来到源河畔。
黄朝和墨丘都不再说话。
这场言语的争锋没有赢家,但毫无疑问的是,在扬州之地,是他们撑不住了。
两位武道宗师也不能肆意妄为,因为四国联军的武道宗师也已经到场。
他们不动,那些宗师就没有先动。
宗师不下场才是最好的选择,但不下场,也注定要将亲眼看着一切渐渐崩坏。
黄朝想要再来一次宗师之祸,或者说,通过再来一次宗师之祸的威胁,强行逼迫四国联军撤兵。
墨丘不许。
这其实才是矛盾的根源。
一个墨家尚且扭转不了大局,但两个不顾一切搅乱局势的宗师或许可以。
不能正面相抗,就想尽办法背地里下黑手。
反正大月皇室跟他们又没什么关系,巴不得有宗师闯过去宰了康靖帝,最好灭了皇室满门呢!
相比之下,他们才是那个光脚的。
但个人伟力直接逼迫一个国家,甚至好几个国家,是极端危险的行为,宗师之祸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这种枷锁曾放开过一次,造成的后果是两百余年未曾间断的流血厮杀,所造成的破坏性和对世道的毁灭程度,远比一个国家的崩坏更加不可忍受。
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,有了前车之鉴,武者始终在被庙堂几乎全方位的打压着,宗师的人数也不可能支撑的起第二次宗师之祸了。
黄朝的野心,不如说是快被逼到走投无路时不得已的选择。
但问题是,去做了还可能有些希望。
不去做,那就注定大月要毁灭在四国联军的铁蹄之下。
到底是放手一搏尚有希望,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大月之地被一点点的蚕食。
这才是两个人争吵的最直接的原因。
寂静中,有墨者快速的向着此地跑了过来。
“巨子,有您的一封信,是从皇都送过来的。”那墨者说道。
墨丘点了点头,接过书信,扫了几眼,原本紧皱的眉头竟松开了些许,脸上更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许久都未曾出现的开怀笑意,似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。
黄朝见他脸上的笑意,都不由得怒从心中起,“怎么?谁的书信能让一位圣人如此高兴?难不成是仙人感动您的一片赤心,给圣人书信一封,派来十万天兵天将?”
他的心情不好,说话自然更是夹枪带棒,阴阳怪气。
“我有一个朋友。”
墨丘先是将书信仔细的看了一遍,脸上的笑意许久都未曾淡去,面对黄朝的嘲弄,很是认真的说道:“他终于下定决心出山相助。”
“哟,那不知是哪位隐世的仙人,可挡住四国联军?”
黄朝不屑道。
他自己就是武道宗师,尘世武力的顶峰之所在!
绕是如此,仍不免步履维艰,甚至做出了最坏的打算,想要掀桌子。
如今大月的局势,又岂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说句想要出山,就能平定的?
哪里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