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的小院中不显山不露水。
如果连这都不算是无欲无求,荀轲就实在不知什么才算是无欲无求了。
“我也有所求。我欲求一世平安,便处处与人为善;我爱凭空御虚,白云飞纵之术,便通读道藏,不觉苦累;我家传数代医术,便要勤学苦练,不使门楣蒙尘......”
顾担合上道藏,继续道:“天下人有天下人的活法,有如墨兄那样愿意披星戴月呕心沥血为生民立命者,亦有如我这样安居一方,安稳生活的人,有什么奇怪的呢?”
荀轲凝眉,顾担的话他其实并不认同。
若人人安居乐业,如顾先生这样的想法固然没有什么差错。
可如今外界风起云涌,正是男儿趁机建功立业之时,顾先生有着一身本领在,却不去大展宏图扬名立万,反而窝在一个小药铺做寻常大夫?
这种浪费生命的行为,又岂是大丈夫之所为?
都说君子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。
如今这样的时节,难道还不算天时吗?
荀轲不再言语,从身旁抽出一本书,自顾自的看了起来。
他立志要像墨师那样天下名扬,凭一己之力便可拯救万民于水火,不枉此生走一遭,实在跟顾担这种闲云野鹤般的态度不搭调,也想不通为什么墨师非要他留在这里跟着顾先生修习几年。
顾担看出荀轲并不信服,却没有再解释什么。
小孩子嘛,总觉得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出些震动天下的大事来,那股子冲劲和莽撞是印刻在骨子里的,哪怕荀轲比起同龄人成熟不少,也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。
殊不知每个人都想做些大事,那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。
“顾担,快给我开门!”
院门外传来许志安中气十足的声音。
“来了。”
顾担连忙起身,打开紧锁的院门,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许志安,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小姑娘,眼角不由得一抽,颇为无奈。
“你小子一个多月没来太医院,我还以为你被官兵抓走了呢!”
许志安伸出手来对着顾担肩膀狠狠拍了几下,极为不满的说道。
以往无论忙与不忙,每七天顾担最少都会去一趟太医院看看他,哪怕只是闲聊几句话。
可这回都一个多月了,顾担竟然一直都没来拜访过!
真真是岂有此理,必须要上门给他一点教训。
“还挡着门做什么?不欢迎我进去?”
许志安黑着一张脸,看顾担是哪儿都不顺眼。
这次敢一个月不来拜访他,下次就敢一年不去太医院!
男人在外面没女人管教,真不行。
顾担堆笑道:“您进、您进。”
这段时日一直在照顾苍,再加上外界局势不好,他放心不下留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,的确是没有再去探望过许志安,这是他的疏忽,也只能受着。
“哼,你不说我也要进去。怎么只请我不请这两位?没看到么?”许志安哼了一声,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数落着顾担。
“一个大男人,整天将自己关在院子里,像是什么话?这两位是太医院新来的女医生,最近没御医有空教导她们,我准备让你来教,没问题......”
迈步走进院中,许志安话语不停,直到一眼见到石桌旁在摇篮中的婴孩,才猛然间停了下来,一只手拽住顾担,一只手指着远处的婴孩。
跟在许志安身旁的两个姑娘注意到那个婴孩,也是不由得脸色一变。
也就是顾担看上去英俊非凡,否则定要转身就走。
许志安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的问道:“你......这......什么时候?”
见到许志安的反应,顾担哪里还不明白他是误会了,连忙解释道:“我有一个朋友,这孩子是他托付在我这里帮忙照顾的。”
“一个朋友?”
许志安目光上上下下的扫视了顾担几遍,欲言又止。
随即快步走到那摇篮旁,小心翼翼的将婴孩抱了起来,认真端详。
小家伙小脸圆润,皮肤白皙而带着几分红润之色,眼睛大大的,看着这个突然将自己抱起来的年逾花甲的老人,不明所以的“嗷”了两声,笑了出来。又伸出不安分的小手,想要去抓许志安的胡子。
“这孩子有名字吗?要不要我给取一个?”
许志安喜笑颜开,特地低下头来方便苍不安分的小手。
“孩子叫苍。”
“苍?顾苍......名字挺好,就是大了些!伱那个朋友在哪呢?多大?哪里人?我见过吗?人怎么样?什么时候再过来?”许志安连珠炮般的问道。
“......真是朋友!”
顾担哭笑不得,赶忙解释,听的许志安脸都又黑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