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秦音牵起唇角,眼睫垂下。
纪鸿洲瞧着她柔顺美丽的小脸儿,心情大好,也不再逗她,转头下令。
“人都齐了,赶紧开膳,回来饿到现在。”
杜揽月一听,连忙接话:
“姨母,那我去催厨房传膳。”
她积极得很,不等老太太点头,就脚步匆匆去安排了。
秦音余光轻睨了眼,收回视线,心安理得的坐着等开膳。
有人上赶着跑腿儿干活儿,她当然坐等,反正她对老宅这边也不熟,全当自己来做客。
不过她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里,就是很没眼力见儿了。
老太太就忍不住了,吊着眼尾拿话儿刺秦音:
“老大媳妇儿,你怎么不去厨房看看?”
秦音,“?”
她一双眼眸清澈,还流淌着懵懂和不解,好像在问老太太‘有什么可看的?’
见她这么冥顽不灵,老太太气的鼻孔微张,语气更不好:
“先头早有人来报说老大回来,可没说你也跟他一道过来,家里没人知道你的喜好,万一饭菜不合你胃口呢?你去瞧瞧,不成就让厨房再添两个菜来。”
她还不信这个邪了!
当着儿子的面,做婆婆的指使不动她这个儿媳妇儿?
催膳摆膳,这本来就是儿媳妇儿该去张罗的事,她倒稳坐不动,乐得叫别人替她操持了。
秦音眨了眨眼,刚要说话,却被纪鸿洲握住了手。
“外头大热天儿,你让她跑什么?不如坐这儿陪着说说话儿,多的是跑腿儿的人。”
老太太脸一僵,张了张嘴,纪鸿洲自顾扭头喊人:
“章谨!”
“大帅。”立在廊下的副官长立时现身。
“去跟厨房说,添几个夫人爱吃的菜!”
“是!”章谨转身去了。
至于夫人爱吃什么,这点小事,自然难不倒他这个副官长。
老太太脸皮微抽,瞪了眼纪鸿洲。
她就是故意要使唤秦音,想看她在儿子跟前能不能懂事儿点。
谁知道秦音还没说什么,纪鸿洲倒是先护上了!
小兔崽子!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!
纪鸿洲一脸不痛不痒,转脸装模作样地训秦音:
“你也是,脸皮怎么那么薄?从徽州都嫁过来半年了,饭菜吃不惯只管跟家里说,堂堂大帅府,还能给你请不起个徽州厨子?”
他皱着眉,语气凶巴巴。
“传出去,叫人说老子亏待了你,老子不要脸了?”
这听着在训秦音,实则在拐弯儿抹角顶老太太先前那句‘没人知道你喜好’。
都嫁过来半年了,家里人还不知道你喜好?这到底怪谁?
这么多人,还没个副官有心。
秦音嘴角抿直了才强绷住不往上翘,难得温柔小意,垂着眼点了点头。
“大帅说的是,往后再有不习惯,我都会说的。”
纪鸿洲这才满意的抬了抬下颚,一脸‘这还差不多’。
老太太嘴角肌肉抽了两下。
纪欢颜跟纪文洲对视一眼,悄悄吐了吐舌头,也不敢乱插声儿。
大哥护着大嫂呢,以后她可不好惹咯。
且不说过了会儿,杜揽月带着佣人们回来摆膳,一边用眼尾轻睇秦音,脸上表情有多微妙沉郁。
这顿饭十个菜里,至少有三个是清淡的,还有一道酸而不腻的笋汤。
秦音嫁到纪家半年,这是在老宅吃的,最逞心的一顿饭。
*
饭后,时辰还早,老太太要留三个孩子说话。
她这次不再拐弯儿抹角,直接撵人走,为表公平公正,连杜揽月一块儿撵了。
秦音也不耐烦留在这儿充木桩子,起身就走,正好吃撑好了,去院子里溜达会儿消食。
便纪鸿洲说,“那我在车上等大帅,您陪母亲多聊会儿,她老人家一直惦记呢。”
纪鸿洲瞧她不恼不怪的,勾唇笑了笑:
“嗯。章谨,你跟着夫人。”
“是,大帅。”章谨在廊下应声。
秦音一走,杜揽月也跟着磨磨蹭蹭离开了。
堂屋里一静,纪鸿洲脸上散漫笑意也敛起,眼尾淡扫两个弟妹。
“说说,你大嫂的狗,怎么死的。”
纪欢颜和纪文洲对视一眼,俩人还没出声儿,老太太先炸了。
“怎么?一回来就告状啊?!一条狗罢了,她值当的这么记仇?”
这语气,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?
他抬手捏眉心,无奈叹了口气。
“没人告状,章谨跟公馆的佣人那儿打听的。母亲,那狗她养了好些年,感情不一般,怎么一到咱们家就死了?”
这换了谁,心里能不落芥蒂?
他就说一个巴掌拍不响,指定两边儿都有事儿。
“哦,如今狗死了都叫一门官司了,值当你这个大帅来帮她断案子!”老太太呵地气笑,“你可真出息,那我的三花儿还死了,我该找谁评理去?!”
纪鸿洲捏眉心的手一顿,眼皮上掀看向自己老母亲。
“三花儿死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