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的确不是一场简单的生日宴会。”
“贵族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拉扯,毫不夸张地说,我身居高处,处于丝网中心,所以这张脆弱的织网,非要变得稳固不可。”
爱默生夫人侧对着艾薇,扬着头缓缓走过整个房间,她步伐轻快,看起来很是得意。
“自古以来,阶级划分明显,贵族与平民根本不相往来,贵族坐享特权与财富,平民缺乏保障与希望。”
“所以社会上出现了一种新现象——慈善,它打通了阶级间的厚墙,在汹涌的河流上架起了一座友善的桥梁。”
“贵族只要稍微施舍些手指缝的钱,就能极大地满足上位者的获得感,平民只需要安静地跪着,乖乖伸出他们满是泥土和细菌的脏手,等待沉甸甸的金币落在手心。”
“慈善这个词真是好,我死后的墓碑上一定会刻满这个词。”
“小小的演技,笔墨的描绘,再加上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利,我很快就会赢回上层世界中属于我的那把椅子。”
“这是很简单的公式,哦,非常简单……是代代相传下来的,早已成为了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。”
爱默生夫人抿了口桌上的茶水,看向艾薇的眼神依旧冷淡。
“我也认识一家报社的人……你……”艾薇的声音再次变得颤抖起来。
“哈!”爱默生夫人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。
“你是谁?我又是谁?你拿什么和我相比?”
“我可是爱默生夫人,贵族的代言人,毫不夸张地说,英国上下,无论是平民还是贵族,他们更愿意关注东山再起的公爵夫人,没有任何人会给一个东方来的乞丐半个眼神。”
“英国还有在乎我的人……至少,至少我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……”
艾薇的声音越来越小,她甚至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。
“可笑,真是可笑!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年轻就是好,总以为周围的人都是上帝派下的天使!”
“我必须告诉你,在这座庄园里,每个人的心里都埋藏着秘密,能够接受庄园的宴会邀请的,每个都有求于我,至于那些剩下的……他们还不配。”
“欲望的支配是很可怕的,我奉劝你还是快些放弃那些致命的稻草。”
艾薇莫名觉得想哭,店长在帐篷中说的话在她脑海里掠过,如沸水一般咕腾升起。
她朝窗外望去,雨水打在透明的玻璃上,噼啪作响。
耳边又响起了风吹帐篷的嘈杂,透骨的寒意彻入心扉,仿佛周围不是严实的砖墙,而是爬满冰霜的露天草地。
“谢谢你带来了这些孩子们,毕竟眼见为实,记者先生的描写也会更加真实……但我这次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情。”
爱默生夫人朝艾薇的方向缓步走来,每一步都落在艾薇的心头,踩下了一道道血红的脚印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尺,夫人的嘴角彻底耷拉了下来。
她垂眼看着艾薇,眼珠里透着严肃的高光,如一尊高高在上的雕像。
“拿过来。”
艾薇有些发抖,她的瞳孔颤动着,四肢像冰冻了一样移动不了一寸。
两人僵持了一秒,艾薇看见爱默生夫人的眼底划过一丝恼怒。
她伸手向前,将艾薇领口上的一块玉珠生生扯了下来。
玉珠晶莹剔透,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亮光,即使是放在夫人阴沉的脸色旁也丝毫不影响它耀眼的光辉。
奇怪的是,玉珠离开的瞬间,好久不见的痛苦和压抑再次侵入了艾薇的心脏,她的面庞发白,额头也析出了密布的汗珠。
“和田玉坠,是我送给文森·韦特伯爵的生日礼物,为什么会在你那里?”
面对夫人的指控,艾薇只觉得心慌和莫名,她没有注意到玉珠的存在,也不想回答与文森·韦特伯爵的关系。
“呵呵!”
锐箭一般的冷笑,艾薇发誓这是她听过的,世界上最难忍受的讽刺。
“这就是我叫你来的原因,今天一整天,我都能看见你的身影,你的存在,让我觉得恶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