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。”
方才在家里小辈们面前绷着张脸,硬是强忍着悲伤的楚尚书,直到其他人都已经退了出去,才敢卸下那张坚强的面具。
“你看你这孩子,都是当祖父的人了,还哭什么?”
老夫人倒是心性洒脱极了,还能轻笑着安慰长子。
“过来坐下,娘跟你说说话。”
伸手把不小心掉下来的泪珠抹去,使劲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,这才上前在母亲的床边坐了下来。
“老大呀,方才我看魏总管与你耳语了一番,你突然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,是有何事啊?”
楚尚书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“方才他与我说,圣上让送了个人过来给我。是以前伺候过楚妧书和淑妃娘娘的,后来又在乡下庄子里照顾着楚迟长大。那奴婢叫绿痕,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她,最开始是楚妧书的贴身大丫鬟。”
这一段话有很多的意思在里面,老夫人的眼睛里也霎时间漫过了很复杂的情绪。
“所以,七丫头根本就不是被古家那个妾室给偷换出去的,而是被楚妧书给偷换出去的?”
“倒也不是,那妾室确实动了手。但是楚妧书也知道,她就顺水推舟的当不知道,还安排了人过去照顾着楚迟长大。
唉,我就说她是后来才起了不该起的心思,果然如此啊。
古家那老婆子莫名其妙的派人去杀楚迟的时候,绿痕命大死里逃生,又害怕被古家或者楚妧书给收拾了,她索性就躲了起来。不过这回又被圣上那边的人给找出来了。”
方才魏总管这么一说的时候,楚占魁都觉得他是在扯淡。但是后来仔细一寻思,干出这种事情的是楚妧书,又觉得大概差不多应该是真的了。
提起这个脑子有病的妹妹,即使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,他还是觉得自己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。
“你说她这到底都是图什么呢?
要是气不过古家那群王八蛋的话,她直接回娘家来诉冤,我能收拾不了他们吗?
何苦要如此百般算计千般作践,弄得自己无路可走不说,还要拖累一群人?
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疯的?”
半是心痛悲伤半是气恼不解,楚占魁再一次的肯定了一件事情,都怪他爹死的太早了!
“那个奴婢,你悄悄的处理了吧。圣上应该也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得到长子的回答之后,老夫人这才垂下了眼睛,遮住眼底的一片哀伤。
长子是个男子,不能理解女子爱而不得的疯魔。可是那孽障是从自己腹中爬出来的骨肉,她又如何能不理解呢?
当年若不是真的爱古传荣,书儿不会敢抛下了一切的非要与他在一起。后来若不是真的恨,就也不会孤注一掷的非要与他同归于尽。
但是爱也好恨也罢,总归都是她舍不得放手。当爱与恨纠缠的太久变成了执念,所求的就再不是那个男人了,而是想给自己曾经犯下的错,寻找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寻找到的结果。
她可真像她的父亲啊,爱一个人的时候,怎么就会那样偏执又疯狂呢?
那个男人的爱就是如此极端,不择手段的也要弄到手,付出了的一定要得到回报。否则,不惜两败俱伤玉石俱焚。
她这辈子嫁给他,比书儿唯一幸运的一点就是,她是被偏爱的那一个罢了。
过往的记忆不想再去翻,但是如今这又一次实实在在的丧女之痛,却叫老夫人悲痛欲绝。
心神一恸,喉间再次漫上一缕腥甜。
“娘!”
楚占魁着急忙慌的拿起旁边的手帕,替母亲擦拭唇角的血迹,他的手指颤抖的厉害。
“娘,我已经让宗垣去请孙医正了,娘你一定要挺住啊!”
老夫人苦笑了一声。
“你娘这回大概是,真的挺不住了。”
“娘!”
须发皆已现斑白的楚占魁,此时也哭的宛若小儿一般可怜无依。
难过的看了看长子已然花白的头发,他也是到了知天命的岁数了,如何能不苍老呢?
叹息着,摸了摸他的鬓角。
“无所谓舍得还是舍不得,人活一世草木一秋,该走的时候总归都是要走的。
要不然,不得活成个老妖怪了?
我儿莫要如此难受,别让娘放心不下你,听话啊。”
“娘!你别这么说……”
楚占魁想打断他娘这丧气的话,却被再一次的给压住了话头。
“你别抢话,让我说完。
我的身子我知道,本来就快挺不住了,又何需还用孙医正过来折腾一遭?把人家安安生生的请回去吧,莫要横生枝节。”
老夫人这是打定主意不想苟延残喘了,倒是把她儿子给听的泪眼婆娑。
“娘,你这是何苦啊?”
虽然说人总归是要死的,但是在能挣扎一把的时候,为什么要直接赴死?
“别哭了,你听我说。”
老夫人使劲儿的吸了口气,轻声的交待着。
“皇上如今的意思已经摆的很明显,让魏总管专门跑过来颁口谕,这定然是要把公主殿下给认回去的。
所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