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用不着再矢口否认,老夫手里头若是没有证据的话,岂会找上门来?”
楚尚书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自己的妹妹,他甚至在心里不断的祷告着,千万不要被我诈唬出什么东西来才好!
“四妹,你那个叫秋痕的贴身侍女去了何处?”
楚妧书攥了攥拳头,又慢慢的放松了下来,她了解自己的大哥。之所以还能好好的在这里询问而不是直接发难,只能是因为他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!
“大哥,你老糊涂了不成?秋痕明明是五妹的贴身丫鬟了,什么时候又成我的了?”
抬头隐晦的扫了一眼楚迟,她又迅速扭转开目光,眼底是一片极为复杂的情绪纠缠。
“听说五妹走了之后没多久,那丫头就随主而去了,倒也算是个忠仆。”
“是吗?”
她那大哥冷冷的注视着她闪躲的目光,片刻之后突然嗤笑了一声。
“如此说来,咱们这位圣上当真手段不凡。竟然能把十几年前就死了的人又给编排活了?”
圣上?!
惊惧的立刻如遭五雷轰顶一般,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身形不稳的摔倒。如此不对劲的情况,旁人到底是要有多眼瞎才能看不出来她是在心慌?
楚尚书悲怆的闭上了眼睛,略有些嘶哑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涩然。
“圣上那里已经掌握了铁证,他给我三日的时间,让我自己来把事情给处理妥当。四妹,你说为兄该怎么办呢?”
楚妧书看着一滴浑浊的老泪,从大哥那双紧闭的眼睛中静悄悄的滚落于面颊,跌落于衣襟被砸的粉碎,正如她自己这荒唐又零落的一生。
扶在桌角处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桌面,她必须狠狠的抓住什么东西在手中,才能努力遮掩掉自己心中的那些难过。
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,楚尚书抬袖拭去眼角的老泪,然后猛的一下睁开双眸。眼底已经没有了身为兄长的手足之情,只有世族掌舵人的清醒冷静与杀伐果断。
“楚妧书,若是你心里还念及一点点的父母生养之恩家族庇护之情,若是你还有一点点的良心。
那你现在就老实的告诉我,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?
为何要换孩子?
说!”
“我没有,我没有换过孩子!”
楚妧书依然咬紧了牙关的打死不认,瘫在一边的古传荣也在疯狂点头。
“大舅兄,妧书说的一定是真话!她这一辈子都贤良淑德,绝对不可能干出那种要命的事情!你就别再逼她了,没有做过的事情,她能说出什么来?”
对于这不识相的家伙动不动就插嘴打断吃瓜程序,楚爷表示心情不大美丽。于是一手端起点心,一手不高兴的一巴掌拍向桌面。
轰隆一声,桌子碎的很平均。
古大人再次变得很乖巧。
楚尚书的声音里,已经冷的仿佛掺进了冰渣子一般,不带丝毫暖意。
“楚氏锦衣玉食精心养育你多年,即使你长成之后为了男女私情背弃家族,我们仍然尽心尽力的护持了你这么多年。
五妹小的时候多敬爱你这个姐姐?
即使你干出逃婚的事情坑了她的一生,可她依然愿意敬爱你这个姐姐!
她活着的时候也曾对你多番关照。结果,你竟然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禽兽之举?!
楚妧书,你枉为我楚氏女!
你可以咬紧了牙关不认,你可以肆意的拖着整个家族与你陪葬。左右皇帝那边已有铁证,等到三日之后圣上出手之时,就是我楚氏灭顶之日。
楚妧书,老夫今日逐你出楚家……”
“大哥!”
一声哀叫出自于扑倒在地的楚妧书之口,不知道是被楚尚书说的这些话给吓到了,还是她的心里终究残留着一些对母族的眷恋。
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,爬满了泪水。
“……真的,当初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她那双颤抖的唇艰难张合了好几下,泪眼迷蒙的看着蹲在一边津津有味,一边吃点心一边吃瓜的楚迟。
透过这双略略有些熟悉的眉眼,她的思绪飞回了许多年之前。
那个时候,她还只是一个单纯漂亮的贵族少女。每天最烦心的事情,大概就是跟妹妹比一比谁的功课又得了夫子的夸赞,或者谁又交了哪个闺中密友?
姐妹俩相差的年岁不多,也是打着嘴官司热热闹闹相伴着长大的嫡亲手足。整个京城的高门大户都知道,楚氏有好女,双姝似明月。
她们姐妹俩是世家大族的嫡出女郎,接受着最好的闺秀教养。最难得的是容貌还十分出色,可以说是高门大户趋之若鹜的宗妇人选。
若不是后来阴差阳错之下,在那日春雨街头偶遇了她的簪花少年郎,那么她一定会按部就班遵循着家族的安排,嫁给她该嫁的人。
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么多追悔莫及。
但是在这个世界上,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也许。
楚妧书不知道自己那肆意妄为的所谓勇敢追寻爱情,竟然会让她的妹妹为自己陪葬了一生的幸福。
明明她当时并没有直接被指给秦王,明明只是在议亲的阶段,明明秦王也说了并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