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有没有自欺欺人,蒋英英不知道,但她清楚明白左邻右舍长舌妇的威力,别的不说,光是先前在罐头村的时候,各种危言耸听的流言蜚语那是层出不穷。
有的说蒋英英是傍上了城里的权势人家,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,所以整日闲的游手好闲,魂不守舍,只等着她那个城里的姘头抓紧疏通好关系,接到城里面享福贵。
另外好事的人,则是持有悲观态度,觉得人家城里富贵家庭逍遥自在,京城周边各个公社想要嫁到城里的姑娘,能从王府井排到前门楼子,真要是城里富贵人家,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结过婚的寡妇。
因此得出推论,蒋英英被人家吃干抹净,置之不顾了,只不过现在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,像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一样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剩下的一部分人,则是嘲笑蒋英英的夫家,觉得蒋家公婆没有约束好儿媳的行为,有辱门风,百年之后无颜在黄泉下面对列祖列宗。
总而言之,蒋英英在罐头村各种言论那是传的,有鼻子有眼煞有其事,她这次没有手续,贸然前往京城,抱定的就是破釜沉舟,背水一战的决心。
这年头虽然说是新社会了,强调新观念,但是一些迂腐陈旧的规矩仍然被大家津津乐道,例如说前朝盛行的浸猪笼的做法,将犯了过错的女子关在笼子里,浸泡到流水当中。
每到饭点米水照给不误,但就是将人带上枷锁任由流水冲噬,再加上水里鱼虾的啃咬,但凡是有了伤口,水里那些各种嗜血的寄生虫,便会打了鸡血一般疯狂。
何止是万蚁噬心那么痛苦,简直是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真正的是不死也要脱层皮。
说实话,在某个刹那间,蒋英英甚至真的设想过自己万一真的被浸猪笼,该是怎样凄惨的下场,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,都被那可恐的场景惊得一身冷汗,久久无法睡去。
她何尝不想做一个有贞洁牌坊,蕙质兰心,贤良淑德的妻子,但其中的苦楚,又有谁人能知?
为了一块所谓的贞洁牌匾,搭上幸福时光,对于蒋英英而言,压根就不值。
凭什么城里面的姑娘能够自由恋爱,谈婚论嫁,甚至说过得稍有不顺心了,都可以硬着底气到民政局里扯离婚证。
而她蒋英英却只能独守空闺,每天夜里忍受着各种闲汉的敲门闹腾,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,生怕漏了破绽之后,那群村里无所事事的闲汉光棍,便像嗅到鱼腥味的猫一样蜂拥而至,狂蜂浪蝶。
乡村,永远是一个弱肉强食,适者生存的地方。
蒋英英偏偏长相清秀,娇媚动人,又是个寡妇的身份,更像是小儿持金过闹市一般,她要不是有李卫军特别照顾扶持,高低早就招了罐头村书记马学武的毒手,再不济的话,说不定随便一个胆大心黑的恶棍,都敢肆意妄为。
这一切,是秦淮茹这个嫁进城里的姐妹所猜想不到的。
秦淮茹先前就算是在婆家再憋屈,但住在京城南锣鼓巷,日夜都有来回巡视的公安,稍有不测,前院中院后院住的众多邻居都会搭把手赶来相助。
所以即使是秦淮茹成了寡妇,老弱妇孺一大堆拖油瓶,没个壮劳力镇场面,也没胆大的人敢来夜敲门,天子脚下,首善之地,宵小之辈哪个敢肆意妄为?
可换言之,秦淮茹目前这个条件要是在村里的话,没男丁顶梁柱,又没宗族庇护,早就明里暗里被欺负的欲哭无泪了。
甚至来讲,有些同宗同族的人,见你孤儿寡母没什么倚仗好欺负,说不准吃起绝户来,比那些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外人还要狠辣无情。
人心这玩意,实在是不能猜测,法不加至尊,礼不下庶人,至少在京城里,真真正正的活出了一个女人该有的尊严。
只要提防戒备,没人能够轻易得逞,除非说秦淮茹像这次跟李卫军一样,自己把握不住裤腰带,每天夜里想方设法的溜到李卫军怀中。
正是基于此,蒋英英才无论怎样,必须要想方设法的留在京城,省得继续回罐头村那个洼地里面备受煎熬。
蒋英英此刻的内心所想,李卫军却无暇顾及,此刻的他正在想方设法的跟街道办主任套近乎打关系,话里话外藏着掖着,想让街道办主任给蒋英英留个名额工作的事情。
“这个,李卫军同志呀,咱们街道的事情想必你也清楚,不缺人,多少中专毕业的高材生那也都是挤破脑袋的,想要进咱街道工作,毕竟金饭碗,银饭碗,不如咱的铁饭碗嘛,给公家工作多稳定,塞个人的话,怕是不大容易……”
居委会虽说不是官府衙门,但跟村委会一样深入一线打交道,再加上又是首善之地,油水同样颇丰,哪怕是处理一些东家长西家短鸡毛蒜皮的琐事,有手段的人同样能混的风生水起,游刃有余。
再加上人家居委会除了应付检查的时候,稍显忙碌之外,大部分时间都悠闲自在,因此想要留在居委会某个差事的人,那是过江之鲤一般层出不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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