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凌晨,季小桃睡眼惺忪的悠然醒来,看了一眼枕边兀自在睡觉的李卫军,突然觉得脖子有些酸痛,低下头,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下,这才发现脖颈上居然有略微的牙齿印。
“这个李卫军,真是不讲究,怎么能够乱咬人呢,再细菌感染了怎么整,京城又不比沪海,盘尼西林指不定多稀缺呢。”
季小桃蹙起眉头,愤愤瞥了一眼沉睡中的李卫军,刚想说些什么,却意外发现李卫军肩膀的位置,同样有几道颇深的牙印,宽阔后背上,除了咬痕之外,另外显眼的则是几道抓痕。
李卫军身上的咬痕和抓痕,远比季小桃脖颈上的严重多了,不夸张的讲,像极了被疯狂乱抓的后果。
好家伙,这下大哥不说二哥,季小桃撇了撇嘴,悻悻作罢,刚起床准备洗漱换衣,哪里料到只是稍微起身,便觉得全身支离破碎一样,筋疲力尽疼痛不说,居然脚步虚浮,不知道的还以为昨天夜里行军了呢。
“哎哟,不起来没发现,这怎么站起来都费劲,怪不得老话说的好贪多不厌嚼,光顾着一时欢愉了,现在后悔为时晚矣。
季小桃腰酸背痛,勉强舀了些桶里放的清水洗了把脸之后,这才开始,认真打量起李卫军房间里的布局和装潢。
不得不说,在京城六十年代,小小的南锣鼓巷里面,能装上电视,电冰箱,风扇,空调,绝对称得上是小布尔乔亚式的通过了。
季小桃在沪海发展生活,清楚明白,哪怕是有着十里洋滩,租界林立的沪海,眼下的设施配置那都是凤毛麟角。
除了大院子弟,以及做生意早些年积攒下不小家底的富商。
除了这些大富大贵的人之外,普通沪海民众,顶多就是家里有台风扇吹风,甚至说周边农村乡下,连点个电灯都是奢望,只能提着个马灯,一点一点小心的捻灯。
“看不出来呀,居然还是高卢货舶来品,没条件和能力,有钱都不一定能有地方买,更别提沪海距京城千里之遥,总不能是放在火车皮里一列一列拉过来的吧。”
对李卫军勉强称得上是知根知底的季小桃,可是知道,李卫军发迹撑死了就是这两天的事情,因为跑步特长的缘故被老首长发掘相中,又一步一步引荐到了老人家那里,这才开始崭露头角。
在此之前,李卫军只不过就是个臭放电影的,来沪海采购片采购内参片罢了。
尽管说这年头做采购员油水颇丰,但不至于这么暴利吧,区区一个采购员,能够远跨重洋,把大洋彼岸国家的工业品采购过来,这不纯是闹挺吗?
季小桃尽管心中充满疑问,但她是个聪明人,清楚什么该问,什么东西不该问,对着镜子。
将披散的头发用李卫军的腰带简单捆起来后,季小桃注视着镜子当中,小脸酡红,看起来神色颇好的自己,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兴奋或有,但是经过一夜的冷静,此刻态度早就波澜不惊,顶多是有一些小小的确幸。
她活了二十七八年,这是头一遭察觉到了幸福具体是什么滋味,跟先前画小人书,油画,或者是连环册所带来的成就感不同,此时此刻所感觉到的幸福,更多的是一种满足感。
在这层光环加持之下,哪怕是脖子上的痕迹,都觉得不那么违和了,反而像是胜利的勋章一般,使得季小桃略微有些回味。
她跟秦淮茹受过的教育截然不同,秦淮茹小村姑一个,先前顶多是在秦家村念了几年学堂,除了拼好自己的名字之外,勉勉强强会写上一些常规用字,至于她的恩师,可能是半工半农,一边种地挣工分,一边拿起戒尺养家糊口罢了。
季小桃可是正儿八经的国立美术大学高材生,拜的是赫赫有名的国画大师,享誉海内外的那种。
作为名门高徒,甚至只要季小桃愿意,不在固持己见的画小人书,连环画册,而是乖乖的画自己的油画的画,说不定到现在全国轮回画展都办了不知道多少了。
这种事情季小桃那是再清楚不过了,往自己的个人画展里塞几副恩师的作品,大多数人都会卖几分薄面,欣然前往。
只不过季小桃性子颇怪,正是为了摆脱恩施的光环,这才冥顽不灵的成了众人眼中的怪人,一个劲的专心只搞小人书连环册。
她总觉得无论是绘画为人,太端着雅致反不是一件好事,毕竟高端艺术的欣赏是需要门槛的。
而有门槛就注定受众小,只有加上一些牵强附会的理论解释,才会让云里雾里,满头雾水的观众觉得画中的意境。
例如说明明要画一头马,非要画的放荡不羁,线条粗犷,甚至连马的轮廓都敲不出来,怎么看怎么都像小孩子,信笔涂鸦,美名其曰艺术。
这跟皇帝的新装有什么区别?
承认是大作,便证明这个人有品位,有艺术造诣,反之要是认为一坨狗屎,不明所以,则被当成乡巴佬。
季小桃对这些事情向来是嗤之以鼻的,她自始至终都认为,只有接地气儿沉下去,玩下里巴人的那一套,这才是真正的实现了自己的艺术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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