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他就在想,如果他们处了对象,他是不是就更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去保护她?
只是没想到,她竟然连一个考虑的时间都不需要,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。
彻底掐灭了他的念想。
但是他要放弃吗?
那天晚上,他辗转难眠。
他想,放弃这两个字,说起来轻松,做起来,他却连开始都做不到。
至少,至少在她真正找到归宿之前,他还有机会的,不是吗?
想明白了这一点,顾南城仿佛又看到了曙光。
他想,他要更主动。
于是,他知道夏宝儿今天要去公社,他也找机会一起。
“顾南城,我已经拒绝你了!”
“这有什么关系?我们还是朋友,还是邻居,我们的父母还是故交,宝儿,我们之间断不了。”
即便她拒绝了他,可是,他们依旧要待在同一个村里,即便回了湖省,他们还是上下楼的邻居。
这一点,不会变。
夏宝儿停住脚步,看向他。
“如果断不了,那就让我们重新退回到安全的距离,我们只是上下楼的邻居,若是你再这样紧追不舍,那么,我们永远都不可能是朋友!”
顾南城很想要弯起嘴角的,可是,夏宝儿的话,像是绣花针,细密尖锐的针尖,一下又一下的扎着他发紧的心脏。
生疼,窒息。
就连空气都逐渐稀薄。
笑不出来,他便不勉强自己笑出来,为难自己的事情,有一件就够了!
“你真的,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?”
“是的,我们之间,绝无可能。”
“为什么呢?”
顾南城想要得到一个答案。
为什么呢?
明明他们遇见的这么早。
明明他们以前关系很好。
明明小的时候,她还会一口一个南城哥哥,天天来找他一起玩儿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,这一切就变了?
夏宝儿对他鞠了一躬,“抱歉,是我的原因,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,所以,我不想留余地,给你不必要的幻想。”
感情这种东西,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。
她对他明明没有这样的想法,却还模棱两可的想要将他钓在身边,这种事情,夏宝儿做不出来。
夏宝儿加快了步子,很想要潇洒的离去。
奈何一抬眼,又是一个岔路口。
她僵在原地,看看路,又看看自己手里的路线。
西?
西是哪边?
天哪,霍叔真的是要害她啊!
“我们一起走吧,我明白你的想法了,以后,我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,作为邻居,作为同一批下乡的知青,我希望我们依旧可以友好相处,夏宝儿……同志!”
顾南城故作轻松,心里头的窒息却愈发强烈。
直到最后那句‘夏宝儿同志’这五个字说出口时。
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,骤然间空了一块。
在这一刻,他甚至卑微的想,朋友也好,邻居也行。
只要能让他看着她,知道她过的很好,就足够了!
夏宝儿松了一口气,“好,我们友好相处,顾南城同志。”
公社的培训内容,其实不难。
夏宝儿虽然是大队长举荐的医生名额,但是公社还是要对她进行简单的考核。
赤脚医生的考核要求并不高,只要会治疗一些简单的头疼脑热,伤口包扎,就够了。
考核完成,夏宝儿顺利通过。
紧接着就有专人为她讲解一些关于赤脚医生的行医规则,又给她讲了一下大队的诊所每个月在公社领药的政策。
夏宝儿听的认真,带来的笔和本子派上了大用场,直到她将所有注意事项全部记完,她才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准备合上本子。
给她讲解这些的是一个年轻俏丽的小姑娘,名字叫做宁芳。
她讲解的十分仔细。
夏宝儿做完笔记之后,她还凑过去看了一眼夏宝儿的本子。
“夏宝儿同志,你的字写的真好看!”
夏宝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,“还行吧,就是小时候,爸爸说我字写的不好,抓着我练了几年。”
“真好!”
宁芳的眼睛都舍不得从夏宝儿的笔记本上移开,“我可以借你的本子看一下吗?”
夏宝儿点头,“当然可以。”
得了首肯,宁芳十分有兴致的翻看起来。
夏宝儿好久都没写过这么多字了,她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疼的右手。
宁芳往前面翻了两页,不由得惊呼出声:“呀,这幅画儿画的真好看,这是你画的吗?”
夏宝儿探过头去看。
原来是那副她闲来无事画的春耕图。
就在笔记本上随手画的插页,用铅笔深深浅浅勾绘出来的画面。
明明是一张黑白图画,但是宁芳就是在那里面看见了满怀期待的春日盛景,人们脸上的笑脸,还有眼神中对于丰收的渴望。
他们努力的在田间劳作,手里握着的,仿佛不是秧苗,而是对于美好生活的期盼和憧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