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春生从他雷庆峰那里离开后,自己开着车,忽然不知道去哪里,不想回家,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,开着车,沿着环城公路围着县城绕行,突然想到静河,好久好久没去过了。
于是他转头,向静河而去。
开了十多分钟,到了静河旁边的省道,车逐渐的多了起来,尤其货运的大车,浩浩荡荡的,他寻到一个红灯处,占了左转车道,准备沿着大桥再往东一点,然后顺着大桥这里的堤坝,下到河边走一走。
这个时候,太阳早就下山了,天还没黑透,西边云际是淡橘色的,雷春生把车放在路边,拿了手电,锁好车,顺着台阶往下走去,这个时候的静河,表面上是一层冰,白白亮亮的,具体有多厚,雷春生不清楚,他也不会去尝试着走走看看,毕竟安全第一。
此时的河岸上,寒风朔朔,杳无人烟,偶有喜鹊喳喳的叫着飞过,两边的杨树已经很高了,叶子都落了,树杈上的喜鹊窝明晃晃的挂在高处。
天越发的黑了,雷春生站在岸边,极目远眺,灰色的天空下,一片肃然,远山、耸入云端的枝丫,仿若一幅水墨画,风在吹,衣角翩飞,让人不免瑟缩。
恍然想起老家的冬日傍晚,应该是家家炊烟渺渺了,呼喊着“回家了,大宝”替代他们那个时代的“狗剩、家去!”的怒吼,是咧,时代在前进,孩子的名字改变很大,承载了父母殷切的期待和想望。
时间老去,时代向前,顺应了时代的发展,才能立在潮头,有人说“这是个最好的时代!”是的,最好的,经历了太多太多之后,迎来了最好的时代。
雷春生没有打开手电筒,他想慢慢的感受着这黑夜的降临,他比较现实,自我感觉也务实,做人做事都尽力,只想俯仰不愧天地,唉,说大话了呢!
小时候,他看到父亲做生产队长,所有的事务安排的井井有条,他们队在全村里发展的是最好的,即使是同样的贫瘠时代。那时他想,我做队长,也会如此的,甚至比父亲还要好!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!
后来他没做队长,毕业了辗转在外地,什么都学,也都尝试着做,后来机缘巧合下,去了筹建时期的水泥厂,因为喜欢到处跑,所以安排他负责经营,主管供销,从一知半解开始,慢慢的学各种相关的知识,理顺各种关系,到如今十多年了,做到目前的结果:有个不错的团队,能冲能打,敢想敢干。
不算很如意,也不算不如意。
跟李存力打交道这么多年,其实真正的了解并不深,他倒不是难相处的人,该做的,做到位,没出问题,一切都好。
出了问题,各负其责,解决了也好。
只是这次,他究竟想做什么?
雷春生知道李存力这次出去是谈投资、谈合作,想组建集团,但是自己所做的,影响到了大局?貌似影响不到啊,真的想不通。
我们真的能认识一个人,知道他本人真实的想法?这人说了,就是真实的吗?其实只有自己最知道自己,及是否真实。
雷春生觉得很多人都陌生,甚至包括一起生活多年的妻子,而且,什么是真实呢?
时间会消失,人会变,那么真实是绝对的吗?他认为是相对的,姑且这样理解也可以。
人与人相处其实也是相对的,不管是时间、环境还是其他,雷春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。
天黑透透的了,风反而小了,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,四周寂静,更显马路上货车的轰鸣悠远。雷春生打开手电筒,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堤坝上面走去,大桥上的灯也亮了,车,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,似在等归人。
开上车,雷春生往家开去,不知道妻子做的什么饭,很想很想吃那种熬的粘嘟嘟的玉米渣粥了,再来点红咸菜炒鸡蛋,滴两滴香油,如果带上点香喷喷、油滋滋的油饼就更好了了,唉,想着,都饿了。
同一时间,李存力正在喝粥,玉米渣和大米放一起熬的粥,油饼,白菜炖豆腐,出去一个月,特想念老婆做的家常饭菜。
喝着香甜的粥,手举着油滋滋的饼,就着热乎乎的炖豆腐,李存力跟老婆开玩笑,“唉,我的梦想真的实现了!”
老婆说他真不至于啊,不过说完自己也笑了。
“出去这么久,事情都做好了吧。”
“嗯,年前收尾,年后开动,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喽!”
两个人继续吃着喝着,平凡温馨。
一夜,有风,无话。
李存力安排司机七点就接他,然后带上张春安,七点半就到办公楼。
到了雷春生的办公室门口,隔着玻璃一看,好嘛,人家到了!
象征性的敲两下,“进来!”声音还算平和,应该是想通了?李存力看看张春安,俩人笑着推门而入。
“嗯?老大,这么早!张助理,一起啊。”雷春生有些意外,不过应对还算从容。
“是啊,早点来,跟你碰个头,怕万一在会场你扔文件夹怎么办?”李存力突如其来的玩笑,雷春生希望是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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