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汉头发稀疏,眼睛浑浊,身形佝偻瘦削,走路一瘸一跛很别扭。
他穿着件不知打了多少补丁的盘扣汗衫,约莫是来的太急,整个背心都让汗水给浸湿了。
他头上如以前巴蜀老农那般包着白布头巾,眼神阴冷盯着黄淑群:
“我听说李继明是副校长,可带个副字不好听,所以,大家都叫他李校长。
今儿我也如你的愿,称你一声校长夫人!”
李继明在跛脚老汉出来的那一刻,眼睛瞪大脸皮抽搐,汗水一茬接一茬,将他整个脖领子都给打湿了。
一直盯着他的宋茵陈,没放过他脸上表情。
她小声问苏江月:“姨,你晓得这老汉是谁不?”
苏江月想了片刻,才想起来:“他叫李宝根,是李翠华和李翠兰姐妹俩的祖父,那条腿据说是上战场中了弹,留下的后遗症!”
李翠华李翠兰姐妹,宋茵陈似乎听说过,但想不起来了。
“这姐妹俩是学校的学生?”
苏江月点头又摇头:“说来和灿灿年纪相仿,估计比你大一岁的样子,是对双胞胎,很聪明好学的一对姐妹花。
那会儿你叔很看重这对姐妹,觉得她们俩都有冲刺重高的潜力。
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,李家姐妹的父母突然从城里回来,将姐妹两个都给带走了。
当时离中考只有半个月时间了,就这么突然带走,让你叔念叨了好久!”
宋茵陈瞧着满怀仇恨的李宝根老汉,又看了眼面色如土的李继明,心中有个不好揣测。
苏江月认得李宝根老汉,周围自然也有老师认识他。
“李老汉,你跟李校长说来还是本家,可不能得了人家好处,故意来抹黑李校长啊!”说这话的人是梁兴,他是李继明的忠实狗腿子。
李宝根啐了一口:“狗腿子滚一边去,我今儿过来,不是跟你们闹着玩的,今天,我就要揭开这斯文人的狗皮,让人看看这到底是个啥龌龊玩意儿!”
黄淑群这会儿也有些慌了,别人不了解李宝根,可她常年住在乡下,没少听公婆和村里人说起这老汉。
这老汉性情暴躁固执认死理,在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,说话做事和村里人不一样。
在村里独来独往多年很不合群,但也没人敢欺负他。
这样的人,要说被金家人收买来陷害丈夫,她都是不信的。
“宝根叔,你.....你别仗着年纪大,在这里胡说八道!”
李宝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:“我可没空跟你们瞎扯,实话告诉你们,县里是我去举报的。
我为啥要去举报这个大侄子,今儿我也不怕丢人!
实话告诉你们,就因为这狗东西,他祸害了我两个孙女,还拿钱堵了我家那狗杂种的嘴,让我好好的两个孙女,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,一辈子没法正常过日子。
如今是新社会,主席说一切有法律做主。
老子才憋着一口气,舍了这名声不要,也要让这王八蛋把牢底坐穿!”
李老汉一番话,将在场之人惊得三魂七魄险些离体。
咋....咋能有这么奇葩的事,要知道,李继明说来是李家姐妹的本家堂哥,怎么....怎么可能出这种事?
黄淑群彻底崩溃:“你胡说!你个老东西,一把年纪老糊涂了,在这儿胡说八道祸害人。
不就是看我家男人本事,儿女争气,你家两个孙女疯了,眼红我家过得好,才会故意往我家男人身上泼脏水么!
做人你讲点良心啊,当初她们姐妹在学校,天天吃红薯酸菜蒸玉米面,我看不下去,每次来学校都要炒菜给她们吃。
这会儿你居然好意思污蔑我家老李,人老脾气怪,难怪你儿子儿媳都不待见你,这么多年不回家!”
李宝根听着这话,脸色铁青愤怒,手指黄淑群:“你好心炒菜给她们吃?那你晓不晓得,就是因为你给两个娃子炒菜,受了你那点小恩小惠。
那畜生就时不时叫两娃过去给他洗衣服,才会在你屋里,把两娃给.....”
李老汉一把年纪,穿着破烂,此时愤怒伤心,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抖,让人瞧着心酸不已。
黄淑群一怔,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来,回头愣愣看着丈夫。
她没文化,结婚时,李继明还没当老师,但她喜欢丈夫这样的文化人,甘心为他奉献一切。
恢复高考后,是她辛苦操持家里,照顾老人孩子,省吃俭用送李继明复读考上大学。
后来,李继明工作分配到了老家,她还高兴的不行,以为总算是苦尽甘来。
可学校给李继明分的就只有一间小小屋子,要生火做饭还要备课写教案,压根转不过身来。
没法子,她只能继续在乡下种地,每个周末李继明回家,亦或是逢集的时候,她从家里带些米面鸡蛋过来给丈夫。
她想起来,有一次,她去走亲戚,回来时顺道来学校看丈夫。
那天是周三,不逢集也不是周末,李继明压根没料到她突然过来。
她敲门进屋里时,李翠华红着眼睛从屋里出来。
她当时还问李继明:“这是干啥呢?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