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玉竹认真的思索了片刻,答道,
“完美的人。”
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的这位好朋友。
“说来,小时候啊,你妈妈刚来我家,我害怕她抢走我爸对我的疼爱,还仇视过她一段时间。”
连玉竹说着说着,就笑了起来,
“我还故意把我的手链丢她包里,想陷害她。”
纪然饶有兴趣追问道,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,你妈妈就认了下来,没有任何辩解。
后来我问过她为什么不解释?明明凭她的智商,想替自己澄清太容易了。
可是她说……”
连玉竹说笑着,眼泪又蹿上了眼眶。
“她说,她无所谓我爸对她失不失望,可她不想让我爸对我失望……”
‘你爸爸对我来说只是个很好的伯伯,可对你来说,是独一无二的爸爸。’灵悦当时是这样说的。
纪然无意识笑了笑,她妈妈也挺臭屁的。
连玉竹绕过书桌,拉开桌前抽屉,拿出来一张单薄的相片,踌躇着递到纪然面前。
纪然接了过来,上面是她妈妈,笑容灿烂地靠在一个男人身上,而这个男人,脸的位置已经被抠得稀巴烂。
“这是……你爸爸。”连玉竹解释道,声音却淡漠了很多。
纪然看着照片中男人脖子那颗显目的痣,平静答道,“秦闻舟吗?”
连玉竹愣住。
“你……已经知道了?”
“嗯。”纪然淡然应道,随意将这张照片扔回了桌面上,紧接着还下意识弹灰一般弹了弹指尖。
但依旧还拿着手上的相框,朝着一旁一整面书墙走了过去。
连玉竹看着那张被遗弃在桌面的照片,咬了咬唇,内心十分纠结。
她是灵悦最好的朋友,更是半个娘家人,灵悦人生的所有悲剧都始于与秦闻舟相识。
她怎么能不恨秦闻舟?
可孩子毕竟只有一个爸爸……
她不想把自己的仇恨转移给灵悦可怜的孩子。
深吸一口气后,她还是张口替秦闻舟解释道:
“小冷,其实你爸爸,也有他的苦衷。”
纪然抽出一本书,听到这句话,手上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下,而是顺势就翻开书看了起来。
“当年他的境遇内忧外患,想来也是不容易,那个时候经济大萧条,所有家族企业都面临转型,转不过就得死,秦家当时因秦老爷身体抱恙计划退位,所以整个秦氏家族都处于内战状态,秦闻舟又还被秦老爷逼着联姻。
其实他很难,但还誓死坚守着你妈妈,直到……”
连玉竹说到这,眼神已经褪色到灰暗。
少女平淡的声音却接上了她未说完的话。
“直到他被绑架,我妈自己走了,他回来过后就绝望接受了联姻对吧?”
纪然翻阅着手上的《克莱因》,头也没抬,食指习惯性来回捻着书角。
连玉竹看着纪然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而在这份震惊里,她睿智的思维只占一小部分,而她这样的年纪,能拥有这份强大的冷静,太不可思议了。
“所以我妈为什么会走呢?”
纪然合上书,搭在相框上,又挪了几步浏览起其他书。
闻言连玉竹回想起当时邱灵悦离开时的情况,那份失去的落空感又灌上心头,
“这我也一直没弄清楚,灵悦走的那天只是说孕晚期睡不好,约了医生,可那天开始就失去了联系,都怪我没发现她的异常……”
纪然转过头看向连玉竹,眼眸微闪,似是打量着什么。
强大的气场甚至令连玉竹紧绷了几分。
而纪然只是在思索这一切反常的剧情,秦闻舟的绑架反常,孕晚期母亲的突然出走反常,母亲在一个非亲非故的县城生下她反常……
背后仿佛有一只隐形的推手,在见不得光的台面下做了手脚,才将牌面混淆成了这般乱七八糟。
而这全程,都有一个多次提到,却一直被隐身的角色。
纪然再次回过头看向面前这一排书册中,那本阿加莎的经典谋杀小说,缓缓开口问道:
“付家千金,
对联姻这事,
是什么态度?”
少女清冷的嗓音迸发着丝丝难以捕捉的杀意。
连玉竹一怔,回忆片刻,答道,“付鸾音喜欢秦闻舟很多年,联姻就是她多次主动提……”
突然,连玉竹瞪大了眼睛。
难不成?
付鸾音当年在背后搞了鬼?
还真有可能……
连玉竹再次震惊地打量起纪然,这孩子不仅冷静得可怕,思维还真……跳跃得可怕。
纪然顾自抽出那本小说,搭在手上的书之上,转过身朝着连玉竹走去,
“这两本书能借我看吗?”
连玉竹回过神,摸了摸她的头,挤出笑容道,
“这本来都是你妈妈以前看的,你拿走都可以。”
纪然微微点了点头,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说着她便转身要离去。
“小冷!”连玉竹却立刻拽住了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