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父亲突然转变的亲切,却并未让曾衍放下警惕,反而令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惶恐疯狂吞噬着。
因为这类似的情景,曾年莫名而起的暴怒,身心上残暴的折磨,他早已经受过无数次。
在民众面前,曾年是爱国爱民的国之栋梁,
在袁雅美面前,曾年是天下少有的专情专一,宠妻无度的好丈夫。
在曾倩儿和曾一宸面前,曾年是慈爱无私,宽容大度的好父亲。
在这个世界上,除了母亲,估计就只有他知道,
他的父亲,曾年,究竟是个多恐怖的怪物。
他身子习惯性不受控制地向后微微倾斜,恐惧到连嘴唇都在颤抖:“爸……”
曾年却无视了他的退却,伸出右手摸了摸曾衍刚刚被打到迅速红肿起来的脸,露出慈爱的笑容,声音却像是寒冬中的紫外线一般,看似暖意,实则寒冷刺骨:
“我相信,阿衍是永远不会背叛我的……”
听着这看似温情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寒暄,虚汗已经湿透了曾衍的后背,余光瞥见曾年右手的食指又习惯性地摩挲着拇指上那枚血色的骨戒,那像是地府催魂的低沉嗓音又倏然靠近了一些:
“对,吧?”
曾衍立刻强逼自己挤出笑僵硬的笑容,急迫地表着忠诚:
“当然了!爸!就算死我也不会背叛您的。”
曾年眸光微微闪动,单眉微挑,如锋利匕首一般的视线却死死锁定在曾衍的眼睛上,似是在分辨曾衍话中有几分真心,几分顺从。
短短几秒钟,在曾衍的眼里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难熬,仿佛只要他的神色有微毫不妥,曾年便会让他立刻合理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。
“呵呵,我当然相信你了,阿衍。”曾年温和笑道,站起身又走到了窗边,吸了一口雪茄。
听着这话,曾衍心中的紧张稍微有些缓和,可身子依旧紧绷着不敢有丁点松懈,脑子还在疯狂转动着,曾年这一次的喜怒无常究竟又是因为什么……
下一秒,曾年却猛然转身抓住曾衍的头发,居高临下俯身凑近他的脸,怒目圆睁地吼道:
“可你竟然敢把老子的秘密泄露给安恋!!!!”
恶鬼般的怒吼声犹如巨雷,临头劈裂了曾衍强撑着的最后一丝勇气。
巨大恐惧下,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,哆嗦地试图解释:
“……爸……爸……我只是……只是想……让妈……看看……儿媳妇……”
曾年看着曾衍那满脸的泪水,厌恶地蹙起眉,阴冷地吐着每个字:
“再让我看到那恶心的东西,我就剜了你的眼珠子!”
曾衍浑身一颤,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流泪了,他立刻抬起两袖拼命擦着脸,用力到甚至连脸上皮肤都磨到渗出触目的血痕。
那迫切的动作看起来仿佛不仅仅是因为被恐惧所压迫,更像是脸上真的沾了令他恶心到骨子里的脏东西一般。
曾年见状,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,甩开了手中拎着的脑袋,直起身子拿出口袋中的手帕一遍又一遍地擦着自己的手。
曾衍双手颤抖地摸着自己的脸,确认没有湿感了,便立刻抬起头,又心惊胆战地拼命解释道:
“爸!!您相信我!!我真的没有要背叛您!!安恋她不会告诉别人的!!求求您相信我!!”
曾年漫不经心的把手帕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,随后又回到窗台前,拾起那根雪茄抽了一口后,云淡风轻吐出了四个字:
“杀了安恋。”
曾衍脑子顿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,一片空白。
曾年缓缓转过身,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一般,
“知道我秘密的外人,
必,须,死。”
“……爸……”曾衍不敢置信地张开口,“恋……恋恋……不是……外人啊……”
曾年脸色毫无波动,走上前了一步,可曾衍这次却像是忘记了退却的本能一般,愣愣定在原地。
“一个月。”无情的死刑宣判在继续。
曾衍抬起头,控制不住乞求地摇着头,眼神却混杂着几分前所未有的抗拒,
“爸!恋恋她是无辜的!!”
曾年却毫不在意,他已然恢复了慈爱父亲的模样,伸手轻轻摸了摸曾衍的头顶,声音柔和地说着:
“阿衍呐,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没动手,爸爸就帮你解决问题,不过你知道,
爸爸的手……可没轻重噢。”
“不要!!”曾衍眼眸疯狂颤动着,狠狠咬破了下唇,血渍又染艳了先前已经开始凝固的暗红嘴角。
曾年懒得多看他一眼,面无表情绕过他径直朝着门外走去。
曾衍终是像被抽空了电池的玩具一般,垂坐在地上,微弱的声音参杂着稀碎的倔强:
“……爸,我自己来。”
曾年轻蔑地冷哼一声,脚下一步未停。
曾衍垂下头,逃避现实一般地闭上了眼睛,即便那压迫感的源头已经离去,可内心却仍旧被滚烫的枷锁禁锢得窒息。
“爸。”门口再熟悉不过的女声传入曾衍的耳中。
曾衍惊恐地猛然睁开眼睛。
随后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