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比如,他和尹罗文,同是面对雨晴的故去,尹罗文是很自责懊悔痛苦的,他则有着深深的愧疚和遗憾,觉得墨宝很无辜;
再比如,她面对她父亲和那个“他”,一想到父亲她是温暖的幸福的,而一想到“他”,她是自责的懊悔的。
这里面,有什么规律在主导着人的情感和情绪。
夏琼依:“是啊,同一主体或客体,感受是不同的。”
陆泽瑞:“好像,没有懊悔,活得坦荡自在、快乐安宁,即使面对死亡,无论是生者还是死者,都是从容的,宁静的,美好的,就是你说的‘生死两相安’。”
夏琼依:“貌似你说得有道理哎,爸爸于我是幸运是美好,而他于我,因为我……”
陆泽瑞:“因为你没能劝阻,没能陪伴,没能完成仪式,没能见他最后一面,没能说出你想说的心里话,也没能听到临终遗言,没能,留下跟你作伴的郭家的香火,所以你有懊悔,也有遗憾。所以,你始终都耿耿于怀,过不去这道坎,是‘生死两相憾’的。”
夏琼依:“嗯……”
陆泽瑞:“还有,在你潜意识里,希望像你的母亲一样,如果能留下一个和他的爱情结晶,就能陪伴你、支撑你走完人生未来的漫漫长路。”
夏琼依倏尔抬头,死死地盯着陆泽瑞。
好像,他没说错。
好像,他真的都懂。
陆泽瑞耸耸肩,“我们都会受到先辈各种各样的暗示,这就是祖先赋予的身体智慧或集体无意识。当然,不是先辈有意为之,而是在不经意间,他们就在传递一些信息,传承一些观念,传导一些风气,传扬一些做法,影响子孙后代。”
“你是在说相声吗?居然这么顺溜押韵!不过真是蛮有道理,我表示赞同。”
“那,许多事情都是我们不能再改变、再左右的,能不能接纳、处理、放下,然后开启新生活?”
“……”
“你今晚不是还说,要把消极的人、事、物,及时地阻隔屏蔽掉,然后积极地生活下去吗?这也是生命和死亡之间,‘存在’的终极意义。”
“……我试试吧。”
陆泽瑞笑了,居然像个孩子一般,“那,我们现在算不算朋友?”
“怎么了吗?家人不是比朋友还亲近?”
“但是,我们都认识,一个月零五天了吧,都还是打敞口说话的,彼此之间连称呼对方都没有过,幸亏人少,我们这样的交谈方式还知道是谁跟谁在说话,否则可能会很困扰。因为这个原因,我也不能把你介绍给朋友们,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才合适,你才不会生气。”
陆泽瑞故意啰里巴嗦的解释,逗笑了夏琼依。
他似乎永远都有办法找到她的笑点,找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,什么话该用什么方式说,就会让她开心起来。
陆泽瑞也在内心里为自己的睿智点了个赞。
“那,要不互相称呼名字吧。”
“我怎么叫你的名字?全名?也太,生硬生疏了吧,不像家人,也不像朋友。”
听听他这撒娇的语气!
简直就是一位小盆友在耍赖。
夏琼依无奈道:“好吧,你只喊我的名,但我得喊你的全名。”
“那会不会太奇怪?”
“那要不,你也连名带姓的喊我?”夏琼依不肯让步。
“罢了罢了,我喊你两个字,只是,你全名喊我,别人根本不会认为我们是家人。”
这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精神,也是没谁了。
“即便我喊你的两个字,别人就会认为我们是家人了?”夏琼依反问,觉得他这逻辑很搞笑。
“一个单字——‘瑞’,最像。”
“我们没那么熟!”
“那,好吧。你看嘛,我说的没错吧,你的原则底线很明确,根本就不会轻易妥协。”
委屈的语气里,只差没有“哼”出声、嘟起嘴了。
“你呀!怎么跟墨宝一样可爱了?!”
“我返老还童还不成嘛?”
“成!那你打算返成几岁顽童呀?再这么扯下去,我们今晚还要不要休息了?”
“要,当然要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那你先洗漱吧,浴室柜里有新的没拆封的用品,也有热水。”陆泽瑞边说边朝洗手间去,从柜子里掏出全新的用品递给夏琼依。
“呵,还真是准备充分呢。那我先了,早就过了生物钟时间了。”夏琼依用手拍拍打哈欠的嘴。
“去吧,我等你。”
这感觉还真的挺像一家人呢。
等夏琼依洗漱完毕,陆泽瑞进到洗手间里,拧了一条冷毛巾递给她:“简单敷敷吧,不然明天,眼睛会肿得像个桃儿。”
“嗯。”夏琼依也不再说谢谢,接过毛巾却没了后续动作,仰面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:“生命很坚韧顽强,也很脆弱易逝。我们都要好好的,平平安安,健健康康。”
这算临睡前的确认吗?陆泽瑞也看着她认真应:“这可是你说的,我们,是我们,包括你在内,我们全家人,都要一起好好的,一起平平安安,一起健健康康。”
“好。”
等陆泽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