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学会断舍离是人长大成熟必须经历的,无论是物品还是,情感。”他问,“要不要来点酒?”
【是和一切断舍离的仪式吗?】
夏琼依追问:【真的会好受吗?】
一番沉吟后,陆泽瑞实事求是:“不一定。”
【那还是算了吧。毕竟和宝贝儿在一起,一身酒气陪在他身边,对他的身心影响实在太不好啦。】
“你很在乎墨宝。”男人盯牢她的眼睛。
【因为他更在乎我啊!】
夏琼依如实地一通写。
【他在乎我在前,我非常稀罕他这份在乎在后,好像还无以为报,那么纯净的情感!!!】
读到三个叹号,男人抬眼看她,笑了,发自内心地。
【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儿子哟!!!】
男人一直挂在脸上的轻松笑意,引得夏琼依情不自禁地一直剖白。
猛然意识到什么,赶紧删删删,却还是被探长身子偷瞄的他阅尽。
她大窘,赶紧解释:
【你别误会别误会,我是真心喜欢墨宝,那么小小的一只,实在是太可爱啦,还那么美好,又暖心又灵气又懂得分寸又……哎呀,总之就是可爱死了,】
没输完,但盯着她看的那双眼睛越来越弯,真是讨厌死了,让她的脸越来越红。
不许偷看!
她把手机摞向沙发,双手捂脸,下意识地双脚朝男人踢腾,想赶他离得远远的。
这几天,她穿在拖鞋里纤嫩葱白的脚,不是没闯进过陆泽瑞的视线,此刻尤其讨喜。
但他再次将君子的“非礼勿视”贯彻到底。
读懂了她动作上的强烈抗议,陆泽瑞笑出了声:“好了好了,我没误会,真没误会。”
他越强调却越见她窘迫。估计是在他这陌生人面前流露娇淘的本性让她懊恼了。
虚咳了两声,陆泽瑞正色道:“时间真的不早了,累了一天早点休息。祝你好梦!”
“同祝!!!”夏琼依用口型说,逃也似的溜进卧室,差点被没穿稳的拖鞋给绊一跤。
陆泽瑞横躺在客厅的沙发上,两条长腿交叠,单手枕在脑下,思绪里蹦出几个词:瘦削,柔弱,较劲,慧黠,坚强,通达。
这女邻居就像个矛盾集合体。
想到她逃难似的背影,他忍不住笑出了声。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朝气和活力。
侧了个身拉好薄被他劝自己,睡吧,终归是陌生人,马上就要分道扬镳的陌生人,不必费脑伤神。
在两个大人神态自若地用过早餐后,墨宝嚷嚷要乘坐蒸汽船出海。同样,男人先是征询了夏琼依的意见,然后三人才行动。
头天下过雨,第二天阳光明媚,云翳挂在空中,一丝丝的,似白色颜料被枯笔涂抹,又似大扫帚随意挥舞的痕迹,衬托着天蓝海蓝的背景板,纯净清透,极目可以看出很远。
墨宝心情极好,去码头的一路上都在哼着儿歌,跑跑跳跳。
两个大人隔开一段距离各自走着,就像保镖一样尾随在孩子身后。
望着儿子的身影,陆泽瑞颇为感慨。这就是小孩子无忧无虑的天性美吧,高兴了就欢快得活蹦乱跳,鲜活而充满生机,将旺盛的生命力表达得淋漓尽致,真好。
墨宝倒回两人中间,左手牵一个,右手牵一个,望望“她”再望望老爸笑得欢,好开心啊……
满满的开心,满得都要溢出来啦……
谁来解救他啊啊啊……
时间尚早,古董式蒸汽船上游客并不多,夏琼依倚在船头护栏旁吹着风。
远处振翅的海鸟在蔚蓝的大海上俯冲滑翔。
它们自由吗?或许吧。
它们成双对吗?不一定。
不是有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的名句吗?不管是哪种鸟,也有“孤”字作了前缀。
张开双臂,可以拥抱阳光拥抱风,拥抱大海的浪漫,但身后,却再也不会有拥她入怀的爱人。
昨天在月舞发生了女生恐惧的事,她也只能迅速收拾情绪处理情绪,无处发泄不能倚靠,更没有怀抱可以避难。
以至昨晚,隔壁的男人将她的窘境看得一清二楚。
心头不酸涩是不可能的。
但她独活于世,少人疼爱,没资格伤春悲秋,花很多时间精力处理情绪还于事无补,就显得很不值当。
这世上感性的烦恼也最无用,她必须学会独立,学会坚强,带着铭诚对她的爱,满怀力量地好好活下去。
微仰起头,闭上双眼,接受灿烂阳光的热烈洗礼,让潮湿发霉的心绪晾一晾再晒一晒,很快就会越来越好吧。
深深吸气,全部吐纳,再深深吸气,全部吐纳。
如此往复多次。
加油,夏琼依!
你可以的!
你一定可以的!!
她的达观积极,铭诚在天上看到就会放心吧,湛蓝的天空也会为她作证吧。
蒸汽船前进时卷起片片浪花,带动阵阵海风,鼓舞起她的裙角,吹拂得她如丝绸般的长发自由翻飞,她时不时地拂几下飞舞到脸颊边的青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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