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点半,车子停在一处山脚下。
“到了。”李腾飞率先下车。
下车后,柳芽看见山村离他们其实还有一段距离,它是建在半山坡上,每家每户隔得挺远,车子不能再往上开,只能停在此处,步行上去。
“我先给村长打个电话,让他喊两个人先把东西帮忙搬上去。”沈星河道。
趁着沈星河打电话,柳芽悄悄问李腾飞:
“你之前来过?这里怎么这么偏僻?”
“之前跟沈哥来过,他来了很多年了,这个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,很多年轻人都搬出了,没搬走的大部分是家庭困难的。”
柳芽点点头,走到佳俊身旁问他饿不饿,车里有她带的水和食物,佳俊摇摇头,说过一会在吃。
沈星河打完电话,李腾飞开始往下搬东西,柳芽也帮忙。
有药品,食品,本子钢笔文具盒等学习用品,有冬天的衣帽,以及毛巾等生活用品。
这边还没搬完,山路上就下来五六个人,为首的见了沈星河远远地就打招呼,大嗓门声音洪亮:
“沈兄弟,你们来啦——”
沈星河挥了挥胳膊,李腾飞倒是梁凯嗓门喊回去:
“马村长,你们好——”
一会的功夫,这几个人来到了跟前,他们年龄都在五六十岁左右,穿着打扮很朴素,基本上是背心加大裤衩,晒得黝黑的膀子露在外面。
沈星河跟他们很熟稔,一个个地打招呼,拉家常。
几个人齐心合力把东西搬到村委会的破院里,然后村长和那几位村民再去通知村里的十几户人。
山里风大,太阳也晒,柳芽拉着佳俊找了个避风的地方,一会的功夫“咕咚咕咚”喝下去两瓶水,她又问佳俊饿不饿,佳俊依然说不饿。
这小子今天挺有骨气,平常在家里或是上兴趣班中途没有不加餐的。
“柳阿姨,我第一次来的时候,是妈妈去世那年,我哭闹了很久,后来又变得不说话,整日很沉默,后来爸爸说带我来一个地方,就是这里。”
“哦?他为什么带你来这里,而不是去旅游散散心?”
佳俊低着头,再抬头时眼睛红红的,“到了这里,我才发现有比我更可怜的人。”
看见佳俊的眼泪,柳芽有些慌张,她赶紧拿出纸巾替他擦眼泪:
“好了好了,佳俊,别哭了,原本他是很可怜的人,但是幸运的是他又碰见了你和你爸爸,你看你们一年过来两次看看他们,给他们帮助,是不是?”
佳俊接着柳芽手里的纸,把头扭到一边自己偷偷擦拭,等情绪恢复的差不多,他接着说道:
“柳阿姨,不知道为什么,每次到了这里我特别想念我妈妈。”
柳芽怕佳俊情绪又激动,赶紧拍着他后背:“好的,阿姨理解。”
“第一次来的时候,有个孩子七岁了,他没有父母,只有一位奶奶跟她相依为命。他奶奶眼睛看不见,他家里甚至连床都没有,吃住在一个房间里,里面堆了很多杂草和破烂,那房子一股很浓的怪味,我根本不敢进去。那个孩子就跟个原始人一样,身上的衣服破的一条一条的,头发像杂草……”
佳俊一哭,柳芽眼眶子本来就浅,接着也跟着落泪。
“那后来呢,你们给他帮助了是不是?他是不是生活变好了?”柳芽哽咽着转移话题。
“是的,爸爸资助他上学,给他奶奶治病,又为他们盖了两间房子,还给他们留了钱。”
柳芽心里一暖:“那不是挺好?”
“就是,第二年来的时候,他奶奶就不在了,他就一个人了,呜呜——”
柳芽本以为自己就够惨的了,结果这个小孩比她惨一百倍,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伤心事,她再也控制不住,抱着佳俊“哇哇”哭起来。
哭声惊动了沈星河和李腾飞,两个大男人吓得小跑着过来。
“怎么回事?”
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声。
柳芽捂住脸一边说没事,一边又哭得气都上不来的样子。
沈星河示意李腾飞把佳俊抱走,他知道佳俊自从那年见了祖孙相依为命的悲惨状况,来到这里就掉眼泪,可他不明白眼前这位小保姆又是咋回事。
沈星河蹲下身,把她手拿开,“先别哭,说说咋回事?”
柳芽的那股子悲伤情绪已经在嚎哭中消耗的差不多,这会面对沈星河才陡然觉得难为情。
她尽量用正常的语气:
“没事,就是被佳俊感染哭了,他说了一些这里的情况。”
“就这?”沈星河有些不相信。
柳芽点点头。
沈星河没再继续追问,站起身:“你先洗把脸,一会跟我们一起去转转。”
沈星河在心里想:她因为别人联想到自己了,如果仅仅是因为可怜怜悯别人,不可能是这种嚎啕大哭,只有想到自己的悲惨往事才会哭得撕心裂肺。
想想今天早上给她甩脸子,他有些于心不忍。
昨天晚上他故意把房间里的玻璃杯打碎,还把书摔在地上,就是为了吵醒她。只有她出现,娜娜才能感到羞愧并知难而退。
他敢肯定柳芽会上去,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