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证明,颜君的预判准确无误。
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,让苏砚昭今晚真的没有回到皇宫,而是留在了公主府中。
由于暴雨的侵袭,天色比往常更早地黯淡下来,未及黄昏,公主府内的仆人们便已将晚餐准备妥当,提前送进了温暖的室内。
苏砚昭独自坐在餐桌旁,面对着丰盛的菜肴,却无心品尝。
那些精心烹制的食物,在她看来失去了诱惑力,只因心中所思所想,全然不在此处。
这时,贴身侍女桃月手捧着一杯热茶轻轻走了进来,见公主手持玉勺,眼神空洞地在碗中汤水里来回搅动,未曾饮下分毫,不禁多留意了几秒,随即柔声将热茶递至公主面前。
“公主是在为陛下的安危担忧吗?”
桃月关切地问道,声音温和,像是春日里的一缕轻风,试图拂去苏砚昭心头的阴云。
苏砚昭放下手中的玉勺,清澈的眼眸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虑,她的目光穿透了厚重的帷幔,仿佛穿透了这雨幕,望向了遥远的天际。
“今日的雨越下越大,我担心父皇会在归途中遭遇不测。”
她轻声说道。
桃月闻言,立刻以柔和而坚定的语气回应,试图安抚公主的焦虑:“公主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陛下身边有着众多忠心耿耿的侍卫,他们定会竭力保护陛下,不会让他涉险。”
尽管有桃月的宽慰,苏砚昭的晚餐依旧吃得索然无味,只是勉强喝了点甜汤,便吩咐侍女撤下了饭菜。
她站起身,打算返回寝宫,寻求片刻的安宁。
然而,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仆人的通报声,打断了她刚刚萌生的南希之念:“公主,颜公子来访。”
听到这个消息,苏砚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,那份不耐之色在眼底一闪而过,被桃月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正欲婉拒时,苏砚昭却先一步开口,语气中透着不解与困惑:“天色已晚,他又来做什么?”
紧接着,另一位侍女手捧着一只装有合卺酒的香橼盘走进了屋内,打破了原有的平静:“公主,颜公子还派人送来了酒食,并希望能再次向公主赔罪。”
苏砚昭的目光落到了那象征着新婚的合卺酒上,眼神中却尽是讽刺之色。
赔罪?
用合卺酒作为赔罪的媒介?
她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,直接命令仆人将这一切退下。
“告诉他,本宫累了,已经歇息。再者,如果颜公子并无过错,那便无需赔罪,让他回去吧。”
言罢,她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。
小宫女领命离去,但不久后,却又匆匆折返,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。
而此时的桃月,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切,适时地出现在宫殿门前,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,挡在了前方。
“又有什么事情吗?”
桃月问得直接而冷淡。
小宫女连忙行礼回答:“桃月姑姑,颜公子坚称一定要见到公主一面。他说,如果公主现在不想见他,他愿意在门外等候,直到公主肯见他为止。”
桃月抬头望向那被乌云笼罩、雨幕密布的夜空,她的眼神不仅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而有所动摇,反而凝结起了一抹凌厉的寒意。
“颜公子若要坚持留下,我们作为仆人确实无法强求。但公主已安寝,不得任何人打扰。”
语毕,她锐利的目光转向小宫女,仿佛在强调着自己的命令,“你明白了吗?”
小宫女连忙点头,诺诺应允,退下了。
夜,愈发深沉,雨珠敲击窗棂的声音在这份静谧中显得异常清脆。
苏砚昭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,难以成眠。
皇帝信中虽承诺会尽快归来,但这持续不断的暴雨却如同一块巨石,重重压在她的心头,让她无法释怀。
最终,在无尽的担忧与纷扰思绪的缠绕中,她进入了梦境,梦里既有纷乱,也有那段久未出现的怪异梦境,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得到真正的安宁。
寅时已过半,一声声急促的冷汗惊醒了她,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。
桃月与兰滢在前殿沉睡未醒,时辰尚早,苏砚昭没有打扰她们,独自坐起身,揉了揉紧锁的眉头,掀开了被褥,走向那扇窗前,任由凉风吹散她心头的混乱与不安。
外面的雨已经悄然停歇,留下的是凉爽的空气,夹带着湿润的水汽,从半开的窗户缝隙中悠悠渗入屋内,带来一阵阵清新而又略带寒意的气息。
她衣衫单薄,裸露的肌肤在这初夏的夜晚显得格外敏感,若是侍女桃月在此,定会贴心地为她取来轻柔的披风,将这份微凉细心挡在门外。
然而,此刻的苏砚昭,心思被纷乱的梦境缠绕,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无形的重石,令她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。
这突如其来的冷风,非但没有让她感到寒意侵袭,反而如同一缕清新的风,渐渐吹散了心头萦绕的烦躁与不安。
她倚靠在雕花窗棂边,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分外柔和,那双含着淡淡忧愁的眼睛凝望着夜空,那稀疏摇曳的灯火似乎在与她对话,企图将梦境中支离破碎的画面再度拼凑。
那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