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颜君的眉头并未因此有丝毫松动,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。
他再次审视着颜廷深,眼神里添了几分凝重,正待开口,却被苏砚昭突如其来的一句尖锐讽刺打断了思路:“若驸马昨晚未曾离府,那么戌时三刻从公主府悄然离去的,莫非是游荡的幽灵不成?”
此言一出,颜君顿感哑口无言,而颜廷深的面色,则在那一刹那变得苍白如纸,眼神闪烁,仿佛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挣扎。
终于,他意识到了苏砚昭态度突变的根本所在。
颜廷深的手掌因紧张而愈发紧握,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慌乱,目光坚定地试图为自己辩解:“公主,微臣实乃清白,被人冤枉……”
“颜廷深,记住,这里是我公主府,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颜府!”
苏砚昭冷言打断,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你以为公主府中的暗卫皆是虚设不成?婚礼之后,你还在皇上面前信誓旦旦,转眼间便将宾客弃之一旁,私下幽会佳人。身为驸马,竟在大喜之日迫不及待地与外间女子私会,试问,一二年后,你在外安置的那些女子,是否就要堂而皇之地踏进我的府邸,与我并称姐妹?你在外生育的子女,是否也要强加于我名下,意图混淆皇族血脉?”
苏砚昭言辞愈见激烈,累积了一整夜的怒火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喷薄而出,她的眼神里燃烧着不屈与决绝。
“婚约虽定于三年之前,但若你已有心仪之人,只需上奏请求解除即可,何必婚前与他人纠葛不清,又对君主不忠,隐瞒实情?你是否认为,我公主之身非你不嫁,或是觉得我皇室必须依赖你们颜家不可?!”
此言一出,颜君脸色大变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。
“公主,公主,这其中必有误会,犬子对公主情深似海,自婚约定下以来日夜期盼大婚,梦想与公主携手白头,断不可能做出悖德之事!”
多年的忠诚与贡献,使得苏砚昭对颜君与颜廷深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尊敬,但今日之辱,如何还能以礼相待?
这场婚姻,成则两全其美,败则各自安好。
她苏砚昭,岂会为了区区一个驸马之位,日日陷于与其他女子的争斗之中?
皇室亦不能容忍一位驸马在外与不明身份的女子纠缠不清,那是皇室的耻辱,绝不可忍。
“按南岭国律例,驸马需在大婚后三日方能正式录入皇室宗谱。”
苏砚昭语音冷静而坚决,“昨日虽有百官见证,完成了大婚仪式,然,我与这位未及册封的驸马,未曾共饮交杯酒,未曾履行夫妻之实,加之他尚未录入皇家宗谱,这婚,便不能算是完成。”
“既已知颜公子心有所属,本公主无意强取豪夺,更不愿棒打鸳鸯,这桩皇室与颜家的婚约——”
她话锋一转,声音里透着不容商量的决绝,“就此作罢!”
颜廷深与颜君闻言,脸色骤变,特别是颜廷深,他身形晃动,踉跄前行,几欲抓住苏砚昭的裙摆,眼中那份偏执几近疯狂,一抹不易察觉的血丝在眼底隐隐显现。
“不可以!公主,臣心中所念所想皆为公主,对公主之情,比日月更明,自从婚约确定,臣夜以继日地期盼婚期,只愿与公主共赴此生。”
“而今好不容易结为连理,臣绝不答应分离,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,绝无可能!”
他紧握双拳,坚定的誓言如同磐石,重重落在空气中,每一声都承载着不容置疑的重量。
苏砚昭冷冷避开他的触碰,眼神冷漠得仿佛千年的寒冰,语调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,那是一种超越了愤怒的淡漠。
“既不愿分离,那么本公主只好休夫。”
她的声音虽轻,却似冬日里最凛冽的风,足以冻结一切温情。
颜廷深顿时面如死灰,脸色苍白得犹如被霜打过的落叶,一旁的颜君更是未曾料到事态会如此失控,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错愕。
他来不及多想,急忙劝阻,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忧虑:“公主,您与小犬新婚燕尔,这场婚礼举国瞩目,若刚成亲便谈及和离,不仅皇家颜面受损,颜家的名声也将……”
“太傅。”
苏砚昭冷静打断他的话,声音清冷,字字如珠,掷地有声。
“相较于表面风光,颜家当前更应考虑的是如何给本公主一个交代,如何向我皇父母交差?颜廷深在外的那些风流韵事,往好处说是才子佳人的误会,实则,是对皇室的不敬!”
她的话语锋利,直指要害,让人心头一凛。
颜君身形微微一僵,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脸上血色全无。
苏砚昭的目光重新聚焦于颜廷深,眼中的冷漠穿透了所有的虚伪与掩饰。
她语气轻柔,却字字如刀,每一声都如尖锐的针,深深刺入颜廷深的心。
“颜公子,你自夸深情厚意,婚前与他人不清不楚的是谁?婚礼当天不顾宾客,私自外出私会的又是谁?”
她的话语如寒风过境,不留一丝情面。
“在自诩深情之前,颜公子还是先想想如何解释昨晚的事件吧!”
话语落下,她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,转身迈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