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缓缓拾起这支笔,一种庄重的仪式感弥漫在心头。
红笔轻触纸面,笔尖划过之处,是慎重而又决绝的痕迹——“承轩”二字被一圈醒目的红色环绕,随后,他毫不犹豫地在前方,用比以往任何一次签名都要认真百倍的态度,写下了一个姓氏:“苏”。
“南岭的国姓,如同这片古老土地上的不息河流,纵使经历了风雨变迁,其本质依旧坚不可摧。南岭真正的皇室血脉,亦不会因一时的风浪而有所改变。我们的这一代,或许在南岭的传承史上留下了一段短暂的插曲,但请相信,我们的孩子,承轩,将会是引领这份传承回归正道的领航者。”
萧陌然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。
这一决定,如同石破天惊,激起了朝廷内外的层层涟漪。
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人们开始慢慢接受并理解了这一切。
没有人再质问为何萧陌然身为帝王,却未将储君之位赋予自己的血脉。
因为在他们心中渐渐明了,这位被赋予“苏”姓的小皇子,不仅是两个强盛王朝合并后的结晶,更是一个象征着和平与统一的新时代的开端。
他的身上,流淌着最为纯粹的皇室血脉,其继承权无可争议。
与此同时,陛下的睿智与决心也被人们所赞赏。
她曾明确表示,皇族的繁荣并非依靠人数的众多,而在于个体的卓越。
将这位新生儿直接指定为储君,正是体现了对未来君主培养的深思熟虑,她决心要塑造一位德才兼备的领袖。
满月的光辉洒在南岭大地上,苏砚昭的身体也在渐渐康复中焕发新生。
一日,阳光透过云层,温柔地照耀在她和小皇子的寝宫里。
小承轩在小床上咿呀学语,他的变化日新月异,仅仅一个月,就已不再是初生时的模样,俊俏的脸庞日益分明,皮肤变得如同上好的瓷器,透着健康的粉嫩,那些新生儿特有的皱褶早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圆润可爱的婴儿肥,引得人心生怜爱。
苏砚昭凝视着儿子,眼中满是母爱的柔光。
当兮香传来迁居行宫的消息时,她一时有些恍惚,随即迅速调整心情,吩咐侍女桃月去请照顾小承轩的奶娘和嬷嬷前来。
处理好一切后,她匆匆赶往傅媛暂居的宫殿。
到达之时,傅媛已将行囊收拾停当,一副即将启程的模样。
只见傅媛的女儿小跑着进入殿内,傅媛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,快步迎上前,紧紧握住女儿的手,责怪中带着心疼,“身体还在恢复,怎能这样急跑?”
苏砚昭望着打包好的行李,鼻子一酸,声音微颤,“母亲这是要走了吗?”
傅媛的笑容温柔而理解,轻拍着她的背给予安慰,“我在宫里住得确实不短了,是时候离开,去过属于我的生活。”
苏砚昭的不舍愈发浓厚,毕竟这段日子以来,母亲的陪伴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,骤然的离别让心头五味杂陈。
傅媛显然读懂了女儿的心思,她紧紧抱住苏砚昭,语调中充满了温暖和鼓励,“傻孩子,娘只是换了个地方住,并不是永远离开。想娘的时候,随时可以来看我。”
她笑着继续说道:“况且,行宫距离皇宫如此之近,我们的小公主若觉得宫里的日子单调了,娘那里随时欢迎你来小住。”
苏砚昭轻声应诺,心中的酸楚被母亲的安慰慢慢化解。
傅媛的话语间夹带着几分调侃,既是对女儿的疼爱,也是对现实的一种乐观态度。
在她看来,无论走到哪里,家的温暖永远是女儿最坚实的后盾。
而另一边,萧枭孤独的身影定格在空旷的宫道上,他的目光穿越重重宫墙,似乎在追逐着远去的车驾,那份深藏的复杂情感,只有张深在一旁默默见证。
岁月悠悠,张深望着太上皇,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绪,轻轻叹了口气,“主子,为何不在夏夷娘娘离去前去告别呢?即便是只言片语也好。”
萧枭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,良久,他低声回答:“只怕她不愿见我,而我……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。”
言罢,两人皆沉默,只余下时光的细语,在古老的宫墙间轻轻回响。
归根究底,那段过往的是非纠葛,如同沉重的锁链,缠绕在我心间,每一环都镌刻着我的固执与偏激。
这份执着,让我既背负着对她的深重亏欠,也让我不由自主地面对安隆帝时,心中满是愧疚的波澜。
假使时光能够倒流,回到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,我若能稍微收敛那份倔强,不让自己陷入那般极端,或许在安隆帝多次颁布圣旨,迫切召唤我回归京城之时,我能鼓起勇气踏上那归途。
亦或是在他摒弃龙袍,换上布衣,悄然私访民间之际,我能主动迎上前去,面对面地解开那些年累结的误会与心结,或许,今日的一切都将改写,不至于演变至此,满目疮痍。
萧枭的目光穿过岁月的尘埃,深深叹息,那眼神仿佛能穿越时空,触及往昔的遗憾与哀伤。
他的心里充满了对过往选择的悔恨,以及对曾经亲密无间的兄弟、无辜牵连的亲生子女,尤其是对